老奶奶這一番話，看似是對文曉紓說的，但她的目光卻是鎖定著陷入迷茫的楊森音。
文曉紓看著楊森音，想起那個出現在楊森音家的鬧鍾，心裏似乎有個答案呼之欲出，“是因為他想著我，所以我才會被他拉進來嗎。”
“不隻是他的心，你也要問問你自己的心。”老奶奶欣慰一笑，衝楊森音伸出手，“萬事皆有緣由。1元哦，小夥子。”
楊森音回過神來，他眨了眨眼，忙不迭應著，從兜裏掏出一枚硬幣，放在老奶奶的手心裏，“謝謝您。”
老奶奶將硬幣握在手心裏，轉身緩緩離開，卻很快消失在二人的視線裏。
文曉紓回味著老奶奶的話，盯著手裏的白茉莉，有些出神。
楊森音也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好像聽到了剛才老奶奶說的話，也好像聽到了文曉紓說的話，可似乎有些模糊。
他正想問點兒什麼，文曉紓突然看向他，搶先問道：“你為什麼會送我那個鬧鍾？”
“哈？”楊森音撓了撓頭，為什麼？不就是因為她說擔心自己會起遲遲到嗎？誒？她是老板誒，為什麼會怕遲到。
他一時也犯起糊塗來，沒有立刻回答。
“那個鬧鍾你是從哪裏來的？”文曉紓見他不回答，又問道。
“誒？”楊森音愈發不知所措，他吞吞吐吐道：“我有點兒不記得了……那個鬧鍾，我上大學就一直在用……”
奇了怪了，他怎麼就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有的這個鬧鍾，又是從哪裏買來的……
“那你為什麼喜歡我？”文曉紓又問道。
對於這三問素質三連，楊森音顯然是有點兒摸不著頭腦的。隻是對於這最後一個問題，他的答案卻早就已經爛熟於心。
他認真的看著文曉紓，“因為我崇拜你呀，也因為你的溫柔。”
“我溫柔？”文曉紓仔細回憶了一下。一開始她不是個高冷女強人嗎？不是個自戀又有點小毒蛇的老女人嗎？哪裏溫柔了。
楊森音把額頭頂在文曉紓的肩上，輕輕旋轉摩擦著，他的語氣半是撒嬌，“我第一次糾纏你的時候，你就沒忍心趕我走呀。你雖然麵冷，卻心熱。就連對待毫無關係的新人你都多加照顧，這不是溫柔是什麼？況且，公司所有的同事都這麼喜歡你，總不是沒有道理的吧。”
“曉紓姐，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楊森音伸手摟住文曉紓的肩，一遍一遍在她脖頸雛反複說著這句話。
他記得文曉紓初次返回母校時對學弟學妹的溫柔，更記得她教自己彈琴的模樣，溫柔的充滿了光輝。
他記得自己剛到紓音時，前台小姐姐跟他講過的故事。
小姐姐一開始應聘的並不是紓音，而是和紓音競爭的另一家音樂培訓機構。當時她想做陪練，月薪低到隻有一千，原因是對方覺得她不夠優秀，還一直羞辱她隻是個二流野雞本科的大學生。
文曉紓恰巧來對手公司觀望，遇到了她，就把她招進了自己公司做前台，月薪三千。就這樣，她一邊兼職，一邊完成學業，還時不時幫紓音在學校裏做宣傳，介紹了幾位優秀的學姐來紓音任教，她自己也看清了自己的定位，決定畢業後換一份工作。
前台小姐姐隻是萬千路人當中最平凡的一個，甚至並不打算永遠留在紓音，可她卻永遠記得文曉紓在她受盡羞辱時，拉扯了她一把。
雖然文曉紓從來不會說些感人肺腑的話，也不會在員工麵前輕易展露自己溫柔的一麵，可大家心裏都明白，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文曉紓閉了閉眼，有些疲憊道：“我沒有那麼好。”
因為做那些好事的，是她，卻又不是她。
紓音的員工們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外出過夜有什麼不妥的，東倒西歪的，在民宿的各個角落休息著。
夜色越深，屋裏卻始終亮堂著。
前一夜大家都有些微醺，文曉紓特地通知沒課的員工都可以休息一天。紓音難得有一天，公司的大樓特別空，隻有零星幾個琴房還發出上課的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