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煩惱(4)(1 / 1)

這個古怪的電子音樂一起,古墨就有了再次請假的心理準備。他悶悶不樂地一低頭,這才看到某個臭小鬼正抱著他的腿示好的仰頭咧嘴笑。因為小家夥牙還沒長齊,再加上正在流口水,因此原本示好的笑容卻被古墨硬生生地嫌棄了個徹底。

嫌棄歸嫌棄,最後還是認命地微彎下身體牽起小不點兒的手,走到餐桌跟前又不情不願地將小不點兒抱上椅子放好,並悶悶不樂地問盯著自己的小不點兒:“喂,你要吃什麼?”

小不點兒開心地笑著說:“飯飯,飯飯。”

古墨不悅,“到底要吃什麼?別老飯飯,飯飯的,誰知道你指的飯飯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朱亞從臥室走出來,邊往身上套外衣邊說:“小墨,拿小勺喂妹妹喝點牛奶,還有粥,媽媽出去一下,大概半個小時回來,你照顧好妹妹。”說話間已經走到門口,迅速踩上高跟鞋旋開門。

古墨喊道:“媽,給我請假。”

朱亞應了一聲關門走了。

古墨知道,沒有任務媽媽就不能掙錢養他。他也知道媽媽一直很厲害,不會有事,但他就是害怕。每次媽媽接了任務離開,他就好怕好怕,怕媽媽受傷,怕媽媽會丟下他再也不回來。去年有一次媽媽明明說好五天就回來,可是過了七天媽媽還是沒回來。他想出去找媽媽,可丁叔叔抓住他不放,還說了很多很多。

那時丁叔叔每天在家守著他,就怕他一個人會偷偷跑出去。他跑不出去,隻能盯著門,守著門,想是媽媽也許馬上就會推門進來,然後像每次回來時那樣上來抱一抱他,笑著說“兒子,媽媽回來了,媽媽想你了”。他等啊等,七天,八天,九天,十天……

那次媽媽走了很長時間,足足有十七天。媽媽回來後還和以前一樣抱住他,同樣說“兒子,媽媽回來了,媽媽想你了”。他很生氣,很生氣,不知道為什麼眼睛裏老是往外出水,擦也擦不完,他發脾氣說“你走,你走,我討厭你,再也不要你了”。

然後媽媽哭了,抱著他一個勁兒說對不起,說她錯了,說以後再不這樣了。他還是很生氣,很凶地要媽媽走開,說媽媽是大壞蛋,媽媽是說謊騙人壞媽媽,他再也不要理媽媽……

因為他鬧的厲害,丁叔叔打了他一巴掌,罵他不懂事,說媽媽受了傷還沒好,還罵他不心疼媽媽。他慌了,再不敢和媽媽吵鬧,然後每天守在媽媽左右,直到她的傷好為止。

那之後,媽媽每次接任務他都很擔心,很害怕。但他也知道媽媽必須接任務,否則媽媽拿什麼來養他。然後他就想著早早長大,長大了再不讓媽媽受傷,再不讓媽媽辛苦,他會掙很多很多的錢來養媽媽。

媽媽也作了保證,說以後再也不接危險的任務,再也不會讓自己受傷。媽媽說愛他,為了他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媽媽不會讓他變成一個人。一年多過去了,媽媽真的沒有再讓自己受傷,他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可是,每次媽媽離開,他很不開心,很不安。

古墨想著心事,自然忽略了負責照顧的小不點兒。小不點兒不甘被忽視,伸出小手不停拉扯他握著小勺的手臂,還啊、啊地張嘴等著他喂飯。

古墨回神,這才發現勺子裏的那點粥在拉扯間已經灑在了小不點兒的衣襟上。他懊惱地放下勺子起身去找毛巾,人剛走進衛生間身後就傳來什麼東西掉地的聲音,外加小不點兒的哭聲。他嚇了一跳,忙抓了毛巾跑回來,這一看可不得了,原來小不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正趴在地上哭呢。看到他出現,哭花臉的小家夥還把一隻小手伸給了他。

古墨雖然討厭被小不點兒粘著,但也不想看到小不點兒受傷,也不想看到她哭鼻子的醜樣。他跪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把小家夥扶起來,嘴裏還“不哭,不哭”地哄著,還不忘輕輕幫她拍背。

在古墨笨拙的安慰下,小不點兒的哭聲漸漸止住。已經忙亂得滿頭大汗的古墨終於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站著窩在他胸前的小不點兒吸了吸鼻子,抓著他的衣服跟著滑坐在他的腿上,可能是坐的不舒服,小小的身子還不停地扭來扭去。

古墨按住她,並命令道:“不許動,老實坐著。”然後揀起剛才掉地的毛巾笨拙地給小不點兒擦臉。

正這時,“喀拉”一聲,是鑰匙開鎖的聲音。接著是有人推門進來。

古墨頭也不抬地問:“老媽,你回來了。”

抬腳進門的男人剛想說我不是你媽,視線卻捕捉到了令他此生都難忘的畫麵,於是要出口的話生生卡住,人也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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