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叫先生見了你們如此沒出息,怎麼可能收下你們!”
賈玨覺得自己真是個賤骨頭,聽了賈政一番罵,竟然漸漸不再緊張起來。
林如海過了巳時才姍姍而至,此時賈玨寶玉正抱著孟子背的不亦樂乎。林如海見了哈哈大笑,又指著身後的男子向賈政介紹道:“這便是我說的那位先生了,許久未到正是在開導他呢!他不預備接觸權貴,我昨日與他一說你的事便遭他拒絕,我又不願強迫他,便隻得好好開導了。”
賈政平日裏最是欣賞清高有氣結的讀書人,此時聽林如海一說,登時對那男子的好感上升成倍不止。那男子長的十分普通,身著一件街麵上隨處可見的青褂子,又梳著毫無特色的書生髻,手持一柄折扇並無任何出挑之感。若是在街上遇到這麼個人,想是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賈玨還注意到他再過門檻事腳步有些停滯,想來這就是林如海所說的殘缺之處了吧。
那男子上前一步作揖道:“草民見過賈大人。”聲音如環擊佩鳴,叫人眼前一亮。賈政頓覺此人不俗,便與他攀談起來。
原來這男子原籍杭州,姓奇名化田,字弓如。家中原本世代務農,他原本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神童,爹娘也舍得讓他讀書。好不容易小有所成,他一路過關斬將上京科考,卻不料與忠孝老親王的家仆起了爭執,被打斷雙腿丟在暗巷中,錯失了最終的機遇。屢次上訪未成的他黯然回鄉,卻得知父母病重辭世的噩耗,從此再無心力去打拚。
賈玨在一旁聽的張口結舌,這便是一出狗血天雷虐戀後媽晉江文啊········
賈政亦是聽得一臉沉痛黯然,又看了他寫的文章,頓時驚為天人:“果然造化弄人啊,若以弓如文采,得進三甲亦不是難事,何不再去考過?”
齊先生搖搖頭道:“考上了又如何呢?家人已與世長辭,再沾不到我的光,為國為民勞心勞力,我現在已沒有那股衝勁兒了,隻盼平平安安過得一生,莫叫父母掛心便是。”
賈政歎口氣,揮手招來寶玉賈玨兩人,兩人乖乖在齊先生麵前跪好。賈政說道:“這便是兩個孽子了,書本文章尚且看得進去,腦子也不笨,先生若願意留下,隻管當做自己兒子一般打罵無妨,總好叫你得個盼頭。”
齊先生似是被他最後一句打動,考了兩人幾個偏僻些的字兒,再叫他們背了挑中的幾條文章,就點點頭表示願意收下兩人了。
賈政不由大喜,讓賈寶玉賈玨兩人重重磕了九個響頭行師禮,又叫人下去收拾處一間小院叫先生單獨居住,又喊人給王夫人帶話撥下丫鬟小廝和豐厚束脩,趕走寶玉賈玨又繼續與齊先生詳談甚歡去了。
第二日晌午正在用膳時,聖旨便到了。首領太監看看地上黑壓壓跪了一地的人,似乎有著莫名的滿足感。他清清嗓子,用尖細的聲音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蘭台寺大夫林海清廉守己,品行端正,文采卓越不凡,素有勳功在身,即刻升任巡鹽禦,從正二品,三日之內前往揚州赴任,贈黃金百兩,素緞百匹,宅邸一府,玉如意一對以示嘉獎,欽賜!”
那公公收起聖旨遞給林如海,嘴裏賀道:“恭喜了,林大人”一邊的林家嬤嬤上前一步將一個荷包塞進他手中,口裏道:“這大熱的天兒,真辛苦公公了,這點孝敬務必買碗茶喝。”太監捏捏手裏的荷包,知道裏頭是銀票,方才滿意地打道回府。
賈府上下紛紛喜氣洋洋,賈母一等更為此時在院內擺了桌酒,大夥兒喝的醉氣熏熏還尤嫌不夠。
三日後,林如海攜著賈敏黛玉走了。
同日,賈寶玉哭的眼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