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風吹過,滿眼滴翠般的嬌楊翠柳悄然褪色改穿上金黃的紗衣,好像是在慶祝這豐收的好年景。忙活了一整個春夏的人們終於盼來了這渴望的收獲,大人孩子的臉上都掛著滿滿的笑容。就連天空中的聲聲歸雁,都似在傳遞人們豐收的喜悅。
整個六合鎮的鄉村都進入了緊張忙碌的秋收時節,男女老幼齊上陣滿鄉滿村就沒有一個閑置的勞力。可以說是上至白發蒼蒼,下至活褲襠,隻要是有點兒勞動能力就都加入了收獲大軍。學校都放了為期一個星期的秋收假,給那些家裏有地的老師們一點兒時間幫著忙活家裏的收成。就連雅菲所處的初四年級竟也放了五天假,倒是讓她們這些快要被題海戰術折磨瘋了的初四新生有了點兒喘息的時間,雖然放假期間也是留了海量的作業。
廢寢忘食的用了一天的時間,雅菲總算是搞定了五天假期之內的所有作業,明天就能無後顧之憂的拎筐跟著下地起土豆了。當然,能讓一個全家公認的懶丫頭突然變得熱衷勞動的原因絕對不是勤勞,而是今年的土豆收成直接關係到她的命運是就此不同還是重蹈覆轍。是的,一切就是如此的嚴重。
今年,正是老爸前生一車土豆賠上了所有的收成又拉下外債無數的一年。就是這一年,就是眼前這一大片的土豆讓他們家從溫飽線上下降到了負債累累的地步。
記憶中的九二年是個難得的豐收年,不但是各種糧食、經濟作物都很高產。而且難得的是沒有像往年一樣由高產導致低價,出人意料的高產又高價實實在在的一個大豐年。就連是一向賣不到什麼好價錢,隻能靠農戶自己往外省賣種豆才能賺點兒錢的土豆子也叫出了三毛錢的天價。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難得的大豐年卻變成了曹家一家的大災年,一車土豆賠的他們整整緩了六年的光陰才漸有起色。之後就是九八年的孤注一擲,卻趕上了那場百年不遇的洪水,所有的希望再次打了水漂兒直到把眼前這老實忠厚的男人生生的愁死。可以說,這一年,這一車土豆是爸爸命運的轉折點。
雅菲隱約記得當時爸對於守家在地的把土豆賣上三毛錢一斤的大價兒還是很滿意的,畢竟當時的玉米一斤也過不去這個價兒。這兩坰半地的土豆就是按著眼下三毛錢一斤的保守算計,起碼也能賣上四萬塊錢。在這個還以十元為大票,花費以分計的閉塞小村裏,萬元戶就已經是個很驚悚的數字更何況是四個萬元!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爸媽還是一致同意把土豆就地解決了的。雖然往年老爸有過不少的把土豆走到外省,在中間賺取差價牟利的經驗。也許今年的土豆價格太高了,已經達到了他理想的高度,讓他興不起冒險的念頭。畢竟中間的差價再大也敵不過賣到手的錢實在,走土豆掙的時候利潤驚人,賠的時候傾家蕩產也不新鮮。
可是一封來自於山裏的電報改變了這一切,五毛錢一斤的天價讓爸媽即刻改變了就地販賣的決定。匆匆忙忙的把自家土豆起好了裝車,一車皮的土豆連帶著發財夢一起日夜不停的奔向了北山裏,那個讓他們的富裕之夢就此折戟的地方。而今這個悲劇又要到了即將拉開帷幕的時候,預知結局的雅菲怎麼可能不心急火燎?眼下她可不就是想方設法的想要勸著爸媽把這車土豆給就地處理掉,既賣了錢又避免了那個必賠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