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自家那有點兒小潔癖,就算是下地幹活的衣服也漿洗幹淨的老媽此刻滿身泥汙的出現在她麵前。雅菲的心裏就忍不住泛酸,眼淚刷地一下子就盈滿了眼眶。若不是累極、倦極,向來把家庭衛生視為第二張臉麵的老媽又怎麼可能讓她有機會見到家裏一片髒亂的樣子?

往日裏梳得齊齊整整的長發或是因為太過忙亂無心梳理,或是幹活時不小心弄亂。總之再不複往日裏的一絲不苟,濕答答的隨意攏在腦後露出裏麵新添的點點斑白,鬢角的位置甚至還蹭了點兒黑泥。依然白皙的臉上此刻也是點點的髒汙,看起來很是狼狽。

起早貪黑的冒雨勞作定然是讓這幾年都鮮少下地幹活的老媽吃不消,那眼角的青黑和倦怠的神色無一不是在無言的傾訴著她的辛苦、勞累。畢竟是男女體力懸殊,縱然是一樣的吃苦受累,作為男人的曹根玉看起來倒是比妻子的狀態好了很多,這也讓一直擔憂的雅菲的心裏略略放鬆了點兒。

“老閨女,老爸不是給你哥打電話讓你等雨停了再回來嗎?這大雨連天你往回跑,萬一折騰感冒了多遭罪!”相比於心底對於閨女的那點兒想念,當爹媽的眼裏第一重視還是閨女的身體健康。看著閨女冒雨趕回來,曹根玉的歡欣裏難免就多了點兒小擔憂。

心裏暗暗埋怨兒子不聽話,由著妹子的性子胡來,這麼大的雨萬一給他寶貝閨女澆感冒了咋整?本來有了倆小子的曹根玉就對自家這唯一的長得好、學習好、腦子靈巧、性子乖巧的寶貝閨女多了三分疼愛。再加上雅菲那次險些住了院的感冒,更是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想著老爸老媽在冒著瓢潑大雨,踩著泥濘的土地、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的劈下一穗穗玉米。明明累得無以複加的身體被直接無視,反而是更加惦記她冒著雨回家會不會感冒。雅菲原本就未幹的淚此刻更像是開閘的水龍頭,怎麼也止不住的。

不管不顧的衝到老爸懷裏,抱著他還在滴答著水的雨衣嚎啕大哭:“要是一路坐車都能凍感冒,那你和我媽頂著這麼大的雨下地劈苞米可咋整?”

“行了,都多大了還掉金豆豆?也不怕人家誌北笑話你!”曹根玉笑著揉了揉閨女的發頂,試圖讓那擰不緊的水龍頭停止泄洪。隻是雅菲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之前的擔憂和此刻的心疼都一並宣泄出來,自是讓他短時間之內不可能達成目的。

“沒事兒的,沒看老爸老媽和我都穿著雨衣呢!七八十塊錢一套的雨衣呢,那質量剛剛的,就是在外麵兒站上一天一夜也澆不透。姐你就收收眼淚,把心擱肚子裏吧!”打從進屋開始就被忽略到現在的包了小弟終於受不了姐姐那水漫金山似的哭法,皺著眉加入到勸解的陣容裏。

“是啊,老閨女。你媽你爸的體格子硬朗著呢,這點兒毛毛雨根本就不算啥事兒,犯不著你這麼哭哭啼啼的啊!

趕緊的,擦擦眼淚給老爸笑一個。跟南方那些個發大水把房子都衝垮的人家來說,咱們這兒也就是淋點兒雨、遭點兒罪,真的比那些個遭災的地方好上太多了。”想起晚間新聞聯播裏那些重災區流離失所的難民們,曹根玉真的覺得淋點兒雨沒啥了不得的。

隻有享不了的福,哪兒有遭不了的罪?****時期那上頓不接下頓的苦日子都眼睛不眨一下的挺過來了,更何況現在隻不過是挨點兒澆!

“那你答應我,明年咱就把地統統都包出去,一根壟也不種了成不?要吃啥買啥的老閨女給你們掏錢,你和我媽就在家呆著養老,咱再也不遭這罪了!”眼瞅著爸媽都快半百的年歲了還要頂著雨下地幹活兒,雅菲是真的舍不得了。索性家裏現在的條件也允許了,就讓他們在家養老得了。不必再挨那春種秋收的累,亦不必再遭那風吹雨淋的罪。

“要秀孝心,你還是去賀家吧!相信賀家大爺大娘會無任歡迎你供養他們到老的美意,至於咱們曹家二老那可是我絕不推讓的責任。”包了小弟先是奉送毛巾一塊兒,讓他們家梨花帶雨的姐姐擦幹眼淚。然後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拋出來這麼一句,惹曹家夫婦失笑、誌北微囧。

雅菲的俏臉更是羞得雲霞朵朵,刀子似的鋒銳眼神恨不得把包了小弟紮傷了一般。惹得包了小弟心下一陣疑惑:姐姐不是曾經說誠信是人最重要的美德之一嗎,為啥如今他說了實話之後沒有大力表揚,反而是險些被她的眼刀紮個對穿呢?大人的世界啊,標準變化的就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