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的氣息一下子隱藏了去,帶著絲絲縷縷的悲傷氣息。佳人不明白她做了什麼讓喬木發生了變化,以至於整頓午餐,喬木都蔫蔫的,了無生氣。
飯後,喬木強打起精神,要送佳人回家。佳人說稍後有約,就離開了。她想知道原因。
喬木被一股巨大的旋渦裹懸著,似要把他拉進無邊的黑暗裏,心裏一股劇痛撕裂般的拉扯,佳人的一句話把他拉入了深埋已久的思念。
喬木的媽媽就是記者,軍事記者!喬木的爸爸是部隊軍官。夫妻二人共同奔赴殘酷的地震一線,一位坐鎮指揮救援,一位現場實時報道救援進展。地震帶多年來造成的山體“內傷”不可控,人類在大自然麵前是微小的,夫妻二人不幸……
那時候,喬木才7歲。
喬木是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爺爺是軍人,剛正不阿,一身正氣。奶奶是軍醫,細致果敢,亦慈愛溫柔。老兩口對這個唯一的孫子付出了許多,雖然缺失父愛母愛,卻也被教育的極好。
喬木上高中後,為了能讓爺爺奶奶早日享受自己的人生,搬了出來,開始獨立生活。父母的離世成了喬木一直深埋心裏的傷口,他不想看見爺爺奶奶老淚縱橫的模樣,所以他從來不提,不提能代表不念嗎?不能,7歲的喬木和17歲的喬木,一直一直都在思念的爸爸媽媽,那個十年沒有喊過的稱呼,如烙印般刻在心裏,熟悉又陌生的讓人心疼。
佳人想來想去,隻能從他的兄弟,黃金鐵三角那裏找找線索,於是找到了孫耀陽的聯係方式,打了過去。
孫耀陽的父親和喬木的父親是戰友,當年發生了那樣的悲劇,自然知道內情。孫耀陽和喬木的兄弟之情也算是承接父輩的情誼。
“你想當記者?為什麼?”
“關注民生,報道實時,揭露……”
“不是問你這個,為什麼要說當記者!”
“當記者怎麼了?”
“木哥的母親就是記者,軍事記者,此事說來話長……事情就是這樣,那時候木哥才7歲。”
……
佳人的心揪成一團,好像被人狠狠的抓住了心髒,心疼的不能呼吸。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那個一如初見的多弗朗明哥的大男孩,那個病房床前給她溫暖與堅韌的人,一直都是用他擁有全部的愛在關心她。在外人眼裏,喬木是耀眼的星河,是天生的智者,是超越平凡的神話。老天爺是公平的吧,不會一味地為誰畫上華麗的色彩。
“他住在哪?”
“梨花公寓1號樓1101”
“知道了,謝謝”
佳人顧不上冷冽的寒風,顧不上散落的手套,隻想看見那個被她誤傷的男孩,不讓他一個人獨自舔舐傷口。
此時,梨花公寓1號樓1101室內,喬木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眼睛看著麵前桌子上的杯子,又好像沒有真正看過杯子。就這樣,沒什麼表情,沒有痛苦的模樣,沒有肆虐的眼淚,就像神遊在天外世界,忘記了關上入戶門,忘記了開空調,氣息奄奄,氣若遊絲。
佳人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喬木,她進門他都沒有動過,直到她走到他麵前,喬木才木訥的看向她,聲音有些沙啞。
“你怎麼來了?”
佳人走到他身前,默默地蹲下,伸出柔若無骨的手指,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掌,很大很冷。
喬木的手心裏像是握著一個暖手爐,溫暖了他的手心,也融化了他冰封的內心。
過了好一會兒,甚至,佳人感到她的腿已經微僵,喬木才緩過神來,本能的拉佳人起身,誰知佳人被拉一趔趄,失去了平衡,栽倒的撲向喬木,由於長時間的蹲著,佳人的腿腳都麻了,此時不受控製的壓向喬木,喬木更是沒反應過來,直接被撲倒在沙發上,懷裏半抱著佳人,氣氛有些微妙。佳人的發絲散落在喬木的臉上,脖子上,手上。惹得喬木不敢動,懷裏的人又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麻了”
“什……什麼?”
“我說,腿麻了,我……你能不能推我起來”
“呃……哦,好”
說著,喬木右腿用力登了一下地麵,連帶著佳人一起坐了起來,佳人腿麻的不受控製,疼的眼裏含淚,嘴上一聲不吭,勉強撐著站了起來,然後杵在那,一動不動。
喬木本來有些尷尬,看見眼前的人兒如此可愛,不禁有些心猿意馬,逗弄著用腳碰了碰佳人的鞋,惹得尖叫連連。
喬木不禁失笑,寬大的手掌用力拍了拍佳人的小腿,惹來一陣痛打,一時間,公寓裏歡聲一片,打破了已久的冰冷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