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自呂布請辭之後,威勢更盛,聽從謀士李儒的意見在再次說起廢立之事。
是日,董卓在省中設宴,遍邀百官臣工與會,眾人懾於董卓勢力,沒人敢不赴會。會集公卿之後,董卓令大將華雄女婿牛輔領著甲士千餘,侍衛左右。百官上至太傅袁隗見狀,莫不膽顫心驚。
酒行數巡,董卓上前,環顧左右,目光到處,百官不敢對視,他於是按劍滿意地說道:“大者天地,次者君臣,所以為治。今皇帝闇弱,不可以奉宗廟,為天下主。吾欲依伊尹、霍光故事,立陳留王,何如?”見人群中有人就要說話,頓時怒目喝道,“有不從者,斬!”群臣惶怖不知所措,莫敢對視。
左右惟有尚書盧植還能直言,肅然道:“案《尚書》言,太甲既立而不明,伊尹放之桐宮。昌邑王立二十七日,罪過千餘,故霍光廢之。今上富於春秋,行未有失,非前事之比也。”董卓大怒,罷坐,令華雄殺盧植,盧植麵不改色。侍中蔡邕急忙勸諫,董卓深知盧植殺不得,先前不過表個態而已,此時順坡下驢。
此時還是西園新軍中軍校尉的袁紹是個聰明人,見盧植頂撞董卓而安然無恙,腦子迅速地轉動起來,思量了一下形勢,當初他害怕董卓實力,不敢聽從鮑信的意見攻擊董卓軍,現在在朝堂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袁紹料定此時董卓初定洛陽,必然不敢亂殺有名望的士人,更何況四世五公的自己,於是挺身而出,怒視董卓,厲聲喝道:“今上即位未幾,並無失德;汝欲廢嫡立庶,非反而何?”
董卓大怒,喝道:“今天下事在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汝視我之劍不利乎?”
袁紹見百官都望著自己,頓時拔劍厲聲號呼:“汝劍利,吾劍未嚐不利!”
兩人在筵上對罵,卻也沒有誰上前拿劍砍人。那邊華雄牛輔擁兵而出,要拿袁紹。李儒急忙阻止,董卓也知道此時洛陽人心浮動,自己的出身遠不能和袁紹對比,自己還要依靠那些士人們守著自己的權勢,此時正是收攏人心的時候,如果殺了袁紹,那麼以袁紹四世三公的聲望,勢必將自己推到天下士人的對立麵,那就不是單純依靠軍隊就能夠解決的問題了,隻得恨恨作罷。
袁紹和董卓鬧翻,心知董卓這時候雖不會殺自己,但驍勇如呂布者都要遠走荊州,洛陽顯然已經不是他能夠逗留的地方了。當即提劍辭別百官,迅速回府收拾細軟心腹,把中軍校尉的節符懸在東門上,攜家眷連夜逃往冀州袁家老窩。
袁紹既走,此時曹操勢弱,朝中盡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和全無兵權的武將,京中再無人能製衡董卓。董卓趁此機會迅速鎮壓朝野,很快收編了西園新軍等洛陽衛戍部隊,加之先前收編的何進何苗部屬,實力大漲,局勢被董卓徹底掌控。
控製洛陽之後,董卓聽從幕僚意見,大肆收買人心,又赦免袁紹並冊封袁紹為渤海太守。
然而董卓畢竟是董卓,素來肆無忌憚的他,一段時間的收買人心後,認為廢立的時機已到,他素來不喜暗弱的少帝,而一心立陳留王劉協,於是命人作策,準備廢少帝。
九月,董卓於朝堂再次大會百官臣工,背對少帝而麵朝百官,按劍沉聲說道:“前者太後逼迫永樂太後,令以憂死,逆婦姑之禮,無孝順之節。今天子幼質,軟弱不君。聞昔者有伊尹放太甲,霍光廢昌邑,著在典籍,僉以為善。卓以為,今太後宜如太甲,皇帝宜如昌邑。故當效伊尹霍光故事,陳留王仁孝,宜即尊皇祚。”
令尚書丁宮讀策,策曰:“孝靈皇帝不究高宗眉壽之祚,早棄臣子。皇帝承紹,海內側望,而帝天姿輕佻,威儀不恪,在喪慢惰,衰如故焉;凶德既彰,淫穢發聞,損辱神器,忝汙宗廟。皇太後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後暴崩,觽論惑焉。
“三綱之道,天地之紀,而乃有闕,罪之大者。陳留王協,聖德偉茂,規矩邈然,豐下兌上,有堯圖之表;居喪哀戚,言不及邪,岐嶷之性,有周成之懿。休聲美稱,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可以承宗廟。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太後還政。”讀畢,百官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尚書丁宮諂媚道:“天禍漢室,喪亂弘多。昔祭仲廢忽立突,春秋大其權。今大臣量宜為社稷計,誠合天人,請稱萬歲。”
獻帝既立,董卓大權在手,當即加封丞相,獨攬朝政。自此董卓自以為天下在手,稍微收買人心後,故態複萌,開始了他殘暴的統治,舉凡稍有違逆,當即大肆誅殺,又大肆搜殺何進何苗故人,淫掠宮闈,一時間天下震驚。加上董卓素來縱容部屬,洛陽城中一時間盡是西涼軍肆虐的足跡,洛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