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昂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他看著賀子儒卸下了剛剛來時的麵具,掛著笑意偽裝成儒雅的模樣消失不見。
他將手覆蓋在臉上,陰影下從指縫裏可以看見他閃著猩紅血光的眼睛。
他低啞的聲音充滿了壓抑,“我說的沒錯吧,感覺怎麼樣呢?這種除了利益,就毫無營養價值的聚會。”
賀子儒微微側過頭,對上了若昂淡漠冷然的眼睛。
若昂笑了,他在這燈火輝煌的宴會中仰頭看著頭頂上的吊燈,剛剛僅僅隻是被引出點苗頭的暴戾殺氣,現在在他的體內瘋狂地躥著,血液似乎都開始沸騰。
若昂將自己袖口的褶皺撫平,笑的愈發邪肆,現在他倒是不惱怒了,他突然想聽聽,和自己類似的人也會和自己有相似的想法嗎?
“惡心,你明白一堆穿著西裝的蛆蟲,向自己爬來的感覺嗎?”
賀子儒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靠嘻嘻嘻,就是這種感覺,你是一點都不帶隱藏的啊。”
若昂從始至終都沒有刻意的隱藏過他自己真實的性子,這點倒是和賀子儒相反。
“隱藏?為什麼要隱藏?”若昂伸手點了點這場宴會,挑著眉,不可一世的說,“這些人,還不是得追著我跑。追著一個沒有一個正常思維,行為舉止極端,和這個世界上的人完全不同的瘋子跑。”
“哈哈哈哈哈哈!”賀子儒捂著肚子開始狂笑,笑得很是誇張,被打理的一絲不苟的碎發臉粘在額前,眼角甚至沁出幾滴淚來,誇張的用手拍打著沙發,“他們害怕甚至厭惡我們這類人,卻被我們這類人掌控著。”
“最可笑的是,他們自己卻也並不光明磊落。”
若昂認同他的話,但嫌棄他此刻的行為。
如若不是賀子儒的聲音還算克製,這個角落又離宴會中心遠,現在他們兩個可能已經被圍觀了。
丟臉。
賀子儒在他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前,終於收住了笑,“突然覺得你這樣也蠻好,你好不好奇我為什麼要隱藏著。”
若昂一貫直接,“不想。”
賀子儒侃侃而談,直接無視了他的話,“我是覺得非常有意思,一開始一個人愛慕你的外貌,和多金的外包裝。那麼如果我摘下了我的麵具,他們的表情和他們的行為該多有意思呢?”
“他們敢厭惡我,孤立我嗎?他們不敢,我有著他們無法企及的家世,有著在上層裏厲害的老爸和老媽。”
“所以他們麵對我就已經害怕的膽裂魂飛,但他們還能怎麼辦呢?隻能極力的掩飾他們那一張吃到了屎一樣的表情,然後眼巴巴的湊到自己身邊來,像狗一樣搖尾乞憐。”
賀子儒和若昂身處這種環境內,對於這種趨名逐利的場麵早就看的麻木了。
隻是看著跳蚤們為了一塊螞蟻肉而大開殺戒,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是真的十分有趣。
他們出生就站在了利益之上,雖都被利益所傷過,可他們不能不要這份利,這份權。
要不然他們都護不住自己的心尖尖。
“幼稚。”這在若昂眼裏,這和小孩子過家家,假扮壞人嚇唬小孩,對方哭了後再給根糖果,沒有什麼區別。
最大的不同就是,孩子是不懂,可賀子儒所說的,可都是已經有自尊心和羞愧心的成人。
他的樂趣就在於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