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監獄的外麵,滿嘉站在路邊,看著仲文靜走近,錯身而過之後,又匆匆地走遠。怔然片刻,很快地拉開車門拿出自己的包,跟雒侑琳說,
“你照顧一下老板娘,我跟著她。”
雒醫生有點迷惑,看著她眨眨眼,滿嘉便又解釋,“我們不知道她要去哪兒,要是走散了,茫茫人海再找她可就難了。”
說完就轉身快步跟了上去,來的時候看到大路口那裏有個長途車的站點,仲文靜應該是去那裏坐車。留在原地的雒侑琳遠遠看著滿嘉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李荷風曾經跟她說過的話:滿嘉這個人,你跟她相處久了會發現,她總是能想到你想不到的地方。
慶幸這趟叫了滿嘉一起過來,不然情況還不知道會有多糟。雒醫生長長出了一口氣,轉過身,朝遠處的李荷風走了過去。
遠郊這些地方的客車來的很慢,滿嘉覺得腳都凍麻了,才跟著仲文靜上了一輛破破爛爛的中巴車。司機粗聲大氣的問著剛上車的人要去哪,一直低著頭的仲文靜,聲音低沉地答了兩個字,
“市區。”
然後掏了錢買票,找個座位坐下,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
站在後麵的滿嘉跟司機笑,
“我去終點站。”
胡子拉碴的大叔很高興,收了票錢,哼著歌就開車了。滿嘉想了想,還是沒有和仲文靜坐在一起,而是選了她後麵的位置坐。
車開不久,雒侑琳的短信就來了,滿嘉簡單的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雒醫生的字裏行間有明顯的擔憂,滿嘉唇邊露出一彎淺笑,告訴她們安心,回酒吧等著就好。
車上的仲文靜一直很沉默,她的整個人都透出來一股蕭索的意味,滿嘉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種絕望之後的荒蕪心情,隻是,不應該這樣的。
一路顛簸,到市區的時候,天都已經擦黑了。仲文靜在一個岔路口下了車,滿嘉也隨即跟了下去。
下了車的仲文靜站在路邊,有著明顯的茫然。她的眼睛緩慢的打量著周圍,似乎在分辨什麼。滿嘉偷偷隱在了離她不遠處的一顆樹後麵,露了半個腦袋出來,看著她的動靜。
站了好一會,仲文靜似乎才緩過來一點,開始沿著街邊慢慢地走。冬日裏麵這個時間,街邊的店鋪很多都已經關門了,行人也多是神色匆匆的。沒人注意一個毫不起眼的人,在隔絕多年之後,重新呼吸一下自由空氣時候的心情。
滿嘉跟著腳步緩慢的仲文靜,一直走了很久。她心裏充斥了很多的同情和悲憫,感歎著這個可以說是同類的女人,會有這樣不堪的經曆。她可以想象,仲文靜和李荷風曾經有過怎樣美好的曾經,而現在,卻隻剩了斷壁殘垣。
風大了起來,天已經黑透了。滿嘉一邊小心地跟緊仲文靜,一邊在心裏慶幸自己今天明智的穿了羽絨服和雪地靴。
不然都要凍成狗了!
正這麼想著,前邊的仲文靜,躊躇著邁進了一家亮著燈的私人旅館。
住這兒?滿嘉跟過去,四下打量了一下,倒還不算是很惡劣的環境,不過也說不上有多好就是了。隔著玻璃門看見仲文靜似乎跟前台說了幾句什麼,隨後就掏了錢出來,似乎準備入住。
滿嘉等她把手續辦好,離開了前台之後,才又推門進去。前台的小姑娘很熱情的招呼她,
“美女要住店麼?”
滿嘉笑著解釋,
“你好,我是剛才辦入住的那位仲小姐的朋友。她跟家裏鬧了一點別扭,才出來住,我不放心,跟過來看看。”
“噢,這樣啊。”
“嗯,你們呢也別問她什麼,就裝作我沒有來過就好。”滿嘉說著打開錢包,拿了兩張粉紅色的鈔票,然後一張自己的名片,一起放在台麵上推了過去,
“麻煩你們幫我照看她一下,有什麼事情就打我電話。如果她辦退房,請一定要通知我,我會在二十分鍾之內趕過來,這段時間裏務必要拖住她,到時候一定會好好謝謝你們的。”
前台的小姑娘笑得八顆牙都看到了,
“好的沒問題!您放心吧!”
滿嘉想了想,又問,
“你們賓館提供三餐麼?”
“哦,有的。如果客人需要,隻要打前台電話,我們就會把飯送到房間裏的,不過費用另算。”
“剛才仲小姐有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嗯?沒有啊。”小姑娘有點奇怪。
“那最好,”滿嘉又抽了兩張鈔票出來,
“麻煩你們現在送點吃的進去給她,最好有熱的湯或者粥。她住在這隻要不出去,你們就送三餐給她,說是你們免費提供的就好了。錢我來付,這幾天我還會過來的,用完我再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