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舉動在這樣的時候，並不算得上很合時宜，甚至雒侑琳惱了的話，反手一個耳光上去，滿嘉也不冤枉。所以，她還是有些心虛，隻敢淺嚐輒止，然後，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麵無表情的雒侑琳不說話，也不動，看著滿嘉的目光讓人猜不出喜怒。這次，換了滿嘉心裏打小鼓了，不過，做也做了，要殺要剮來就好了。
氣氛這麼僵持了一會，就在滿嘉覺得快要撐不住了的時候，雒醫生回過身去，伸手從茶幾上拿了杯子，喝了口水。然後果盤裏揀了一顆鮮嫩欲滴的草莓，放到剛才滿嘉親過的唇齒之間咬了一口，不聲不響的咀嚼起來。
看著她的動作，滿嘉有點懵，她發現一到關鍵的時候，她就有點跟不上雒侑琳的節奏。這個女人總是喜歡用一些奇怪的肢體語言，來弄暈本來還是挺聰明的滿嘉。可是她不吱聲，滿嘉也不好隨便說什麼，一個不小心弄巧成拙，她會懊惱終生的。
等到十幾顆草莓下去，又給站住喂了藥，滿嘉以為今天這篇兒就這麼要翻過去的時候，雒侑琳卻突然開口了，
“滿嘉，你之前有過女朋友麼？”
砰地一聲，滿嘉的心裏像是炸開了一個閃光彈，在黑寂的夜空裏鋪滿了光彩。這個問題固然刁鑽，可是所蘊含的意思，卻讓她心裏充盈飽滿起來。
“有一個。”打點起精神，滿嘉知道，考驗她的時候來了。
頓了一下，雒醫生飛著斜眼兒看她，“隻有一個？”
“嗯。”
滿嘉點點頭，雒醫生又不說話了。她索性也不說，偶爾偷眼看看雒侑琳。果然，沒一會兒，
“什麼時候分開的？”
“我畢業的時候。”
“畢業即分手？”雒侑琳似乎想到了，兩個初涉世事的年輕人，對於這種感情的迷茫和惶恐。
可是，滿嘉卻搖了搖頭，“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畢業即分手，我大四的時候，她讀研二，拿到了美國的實習機會。她是一個對成功有著極為迫切的渴望的人，什麼都不能阻止她向上走的腳步，愛情也不行。”
說著這些的時候，滿嘉的眼裏有些落寞，雒侑琳也不再有之前的戲謔，坐在那裏認真地聽。
“那個時候，媽媽剛剛去世，我脆弱的一根稻草就能壓垮，特別想要人陪。可是她執意要走，告訴我必須堅強起來，才能追上她，跟她並肩站在一起。我連求她留下都不敢開口，隻能偷偷的哭，她明知道的，卻仍然是走了。”
滿嘉說著看了看雒侑琳，搖搖頭，隻有苦笑，
“我又憑什麼留她呢？”
顯然，這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也許曾經有過一些愉快吧，這樣的結局卻讓不管是當事人還是旁觀者都覺得悵然。雒醫生自覺觸及了別人心底的傷，自己心裏也有一股怪怪的情緒，不免有些赧色。於是挑挑眉，不讓滿嘉再回憶下去，
“那——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滿嘉的表情有些無辜，這惹得雒醫生笑了起來，
“我是說你，大四到現在的話，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為什麼沒有開始新的戀情？”
“沒有遇到喜歡的。”滿嘉看著雒侑琳的眼睛，說的非常真誠。
雒醫生皺眉，“太挑剔了吧？”
語氣卻聽不出不滿。滿嘉笑，
“也沒有，隻是……不想隨隨便便就開始，然後感覺不好又分開，感情是很慎重的事，過於草率就是褻瀆。”
雒醫生不得不承認，這些話非常入她的耳。
“我可不想等找到對的那個人的時候，她如果問我，你有過幾個女朋友？我要掰著手指頭現算，那對她太殘酷了。比如——就像現在……”
滿嘉欲言又止，反過來將了雒侑琳一軍，隨後就笑了起來。本來聽的還挺來勁的雒醫生，聽到這回過味兒來，臉立刻紅了。掩飾一樣的偏開頭，不肯再去看滿嘉。
這樣的雒侑琳，讓滿嘉心動極了。她歪了歪頭，最是溫柔卻肯定的語氣，
“雒醫生，答應我好麼？”
雒侑琳抬眼看她，一直沉默，久得讓滿嘉覺得自己都要變一塊石雕了，才緩慢卻清晰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