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程瑾之終於從繁忙的軍務中抽出了時間，帶著溫婉來到福西路的旗袍店。
店裏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旗袍，紅的高貴，綠的清新，黃的雅致，粉的嬌嫩，程瑾之看著眼前的溫婉，又看看那些旗袍，恨不得讓每一件都穿在她身上，他帶著她邊看邊挑選。
從前的溫婉喜愛粉色，如今她嫁為人婦，更喜歡素潔端莊的白色和霧青色，隨手挑了幾件繡著蘭花的淡色旗袍。
程瑾之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又挑了一件用金線做刺繡的大紅色絲織旗袍和一件花紋精致的織錦緞旗袍，讓老板帶著她去試一試。
他記得，八月初八是溫婉的生日，想著舉辦一場生日宴，今天順便給溫婉量身定製一件宴會上穿的旗袍，便起身挑起了布料。
等溫婉換好了旗袍，從外走進來，程瑾之剛好轉身，他看著她走進來，眼神都挪不開了，停了良久才對老板說：“她穿著都很好看，這幾件全都包起來。”
接著，他又走向剛才調好的布料，指著它說：“這個顏色也不錯，給夫人量下尺寸，做一件旗袍，不要太過華麗，夫人不喜歡，下個月初我叫人來取。”
“好，督軍，夫人出落的亭亭玉立，是個標誌的人兒，您的眼光也好，這個料子是新從江南來的新料子。”
老板邊說著邊將剩下還沒有來得及試的旗袍工整地疊好，擺到台麵上來，又拿出軟尺，給溫婉邊量尺寸邊記錄。
等量好了尺寸，程瑾之多付了十塊大洋，親自拿起包好的旗袍，拉著溫婉上車離開了。
看著遠走的督軍和督軍夫人，老板臉上露出羨慕的眼神，督軍和夫人還真是恩愛。
程瑾之並沒有讓陳山把車開回督軍府，而是來到了路邊的小攤，是一家餛飩店，是一對老夫老妻經營的，他們穿的雖是麻布長衫，但長衫幹淨整潔。
程瑾之帶著溫婉走進店裏，他看著剛煮出來的餛飩，程瑾之先開口：“白伯父，來兩碗素餛飩。”
那對老夫妻一看來的人是程瑾之，紛紛放下手裏的活兒，走上前來。
“督軍，您來領取，還是老樣子嗎？”
“老樣子，不過，這次來兩碗。”程瑾之看向身旁的溫婉，這對老夫妻看著溫婉瞬間明白了督軍的意思，他們這一看，倒是讓溫婉害羞地躲到了程瑾之地身後。
“好嘞，督軍，這位就是前不久剛過門的督軍夫人吧，早就聽說夫人生的俊俏，今日一見，可真是天仙下凡啊。”
老婦人開口說道，嘴角上揚的弧度是掩蓋不住的，能感覺到夫妻兩人是真的為他們高興。
程瑾之拉著溫婉的手來到桌前坐下，溫婉有些疑惑，看著程瑾之問道：“督軍，看樣子，您經常來這裏吃餛飩。”
程瑾之拉過她的手握緊，“曾經的我不學無術，我爹覺得我出生在富貴人家，沒有嚐過生活的艱苦，就讓我在軍校待了三年，剛到軍校爹第一天，我就結識了兩位好朋友，一個是陳山，另一個是白帆，也就是這夫妻倆的兒子。三年後，我都通過最後的考核，馬上就要離開了，誰知道，我們剛走出軍校的大門，就看到了一百多個學生舉著口號遊行示威，突然有兩個人掏出了槍，各朝學生隊伍開了一槍，學生和街上的行人瞬間亂作一團，我們都衝上前，隻通過眼神交流就完成了分工，我和幾個人護住學生，白帆和陳山衝進人群裏，負責抓住抓開槍的人，本來已經將兩人控製住了，沒想到現場還有第三個拿槍的人，他朝著白帆開了一槍，正打中他的心髒，軍校沒有告知他的父母，而是說他成績很好被選去了國外。”程瑾之說到這，眼睛已經濕潤了，“我回家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我發誓一定要為他報仇，後來，我坐上了督軍之位，陳山成了我的副官，我們兩得知了白帆的父母在這條路上開了一個餛飩店，就經常照顧這裏的生意。”
溫婉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把手緊了緊，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安慰，她微笑著說：“督軍，我能理解你們的做法，我想，白帆他的在天之靈也不會怪你。”
兩人等了一陣，白伯父就端上了兩碗餛飩，放下餛飩之後，白伯父又回廚房端來了一碟小菜，小菜是他自己醃製的。
“督軍，您和夫人先吃著，我看老婆子那還忙不過來，我去廚房幫幫忙。”說罷就往廚房走。
“好的，伯父，您先忙，不用管我們。”
程瑾之又給溫婉拿了一個碗，裏麵倒上醋和湯，遞到溫婉麵前，“你把餛飩放到這個碗裏吃，會更好吃，這可是我在這兒吃了這麼多次餛飩的經驗，嚐嚐。”
溫婉試探性地夾起一個，在盛著醋湯的碗裏過了一遍，放進嘴裏。
“怎麼樣？好吃嗎？”程瑾之期待著看著溫婉。
溫婉咽下這個餛飩，點頭說：“嗯，好吃。”
兩人吃完餛飩，白伯父還是沒有忙完，程瑾之沒有打擾他，將一塊大洋放到餛飩碗下麵，帶著溫婉坐車回了督軍府。
八月初，天氣逐漸變涼，距離溫婉的生日還有幾日。
程瑾之吩咐陳山去福西路的旗袍店取定製的旗袍，又吩咐張希將溫父溫母接來，府中上下都在為溫婉的生日會做準備，一團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