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林將整個人埋在被子裏,他迷茫了,有一種無力感將他席卷。
他的靈魂不再純粹了,古老的語言、變化的情緒,這一切都在昭示著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頭小獨角獸了。
歐林十分害怕,他怕自己變成夢魘之月。如果是十二年前,在他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他成為夢魘之月,他會毫不猶豫地同意。
那時的他,不叫歐林,叫紀雲,一無所有沒有小馬關心,沒有小馬在乎的獨角獸紀雲。就連幫自己收屍的,都隻是沒有見過一麵的塞拉斯蒂亞,而她做這一切也不過因為愧疚和憐憫。
他沒有牽掛的東西,那就隻有去追尋強大和永恒。
而現在的他,歐林,做了十一年人類的歐林。他感受過愛,他不想失去愛,那匹不懂感情的天角獸,會將他擁有的一切毀掉。
夜已經很深了,歐林將蓋住自己腦袋的被子拿掉。
他悄悄趴到德拉科旁邊,用手輕輕撫摸德拉科的臉頰,德拉科已經睡著了,發出均勻平穩的呼吸聲。
歐林低喃:“我不想失去你。”
他掀開德拉科的被子,鑽進了德拉科懷裏。睡夢中的德拉科感受到熟悉的感覺,將歐林抱住了。
歐林感受到德拉科平穩有力的心跳,無聲地哭泣著。德拉科,我該怎麼做?
困意向歐林席卷而來,歐林的視線逐漸模糊,沉沉地睡了過去。
……
歐林像看電影一樣做了一個夢。
1731年夏,法國阿爾卑斯山北麓。
一隻翡翠孔雀正趴在林地上,鋒利的箭矢洞穿了它的胸腹,鮮血將它身前的一小片林地染紅。
“快,它就在前麵,把陶罐都準備好,不要浪費一滴血。”
五個穿著麻布衣的人,快步朝這隻美麗的大鳥走來。
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三個三四十歲的男人。隊伍的最末端是一名身形挺拔的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
少年手中拿著弓,箭囊裏的箭矢少了一隻,少了的那隻箭矢,此刻正插在翡翠孔雀的身上。
男人們將孔雀的屍體提起,拿出準備好的陶罐,將陶罐放在屍體下方,暗紅色的血液將泛著紫銅色光澤的翠綠羽毛染紅,然後流進屍體下方的陶罐裏。
趁著接血的時間,男人們開始聊天,“你別說,伯努瓦的射箭技巧還挺厲害的,隔著那麼老遠都能一箭將翡翠孔雀洞穿。”
少年看著已經死去的翡翠孔雀,眼底流露出些許不忍,聽見有人喊自己才回過神,謙虛的摸了摸腦袋。
“有了這翡翠孔雀,我們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一隻心髒和眼珠都還保留完好的翡翠孔雀可以換六十隻綿羊呢。”
“不過為什麼要保留好這隻鳥的屍體呢?鳥不就是用來吃的嗎,剁成一塊一塊的不是更好裝嗎?”
年紀最大的那個男人冷笑一聲,“你懂什麼?我聽說啊,這翡翠孔雀的鮮血、心髒、眼珠還有骨頭可以用來做延年益壽的寶藥,要不然你以為什麼樣的鳥能值六十隻綿羊?”
除了說話的男人和那個並沒有說話的少年,其餘三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顯然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