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的手纖細而腴美,比例修長,手臂亦是修短合度,燈光下看去白白嫩嫩,一望便知定是鎮日裏養尊處優的身子,不然不會三十許人尚有如此嬌嫩的肌膚。
雖然隱隱約約的聽說過,她好像至今還是一個處子。
大唐盛行煎茶之法,而晉陽好茶,所以於此道上極是精通,當她站起身來將茶點進沸水,頓時便見那茶花兒在水麵之上綻放了開來,勻稱而細膩,隨之騰起的,還有一抹撲鼻而來的清雅茶香。
小紅塵托著茶盤,晉陽分了茶,親自端著一盞奉於長孫雲兒,唬的長孫雲兒趕忙站起接過來,先放到鼻端輕輕一嗅,讚道:“長公主殿下果然名不虛傳,真是點的好茶呀!”
晉陽無可無不可地笑笑,自己也端起一盞來,回到長孫雲兒的對麵席地跪坐,這才伸手道:“長孫小姐,請用茶吧!”
茶自然是好茶,水又是好水,偏偏這點茶的人又是一等一的雅人妙手,這一盞茶自是喝得長孫雲兒無比受用,放下茶盞猶自閉目回味。
她生平不飲酒,不食葷腥,卻獨獨愛茶。
小紅塵看她一臉享受的樣子,不由得便想起蕭挺喝茶時的樣子,當下臉上頓時漾起微笑,因為大熱天裏靠火爐那麼大會子,此時她臉上尤其的比平日多了些紅撲撲的顏色,讓她看去越發嬌嫩而清爽可愛。
當下長孫雲兒睜開眼睛,笑著看看紅塵,才向晉陽長公主道:“敢問殿下,這是什麼茶?為何竟是如此香糯?”
晉陽笑笑未及答話,小紅塵已經搶著答道:“這茶叫美人舌!”
長孫雲兒聞言一愕,晉陽已是嗔道:“別胡說!”她臉上微微紅了一紅,才對長孫雲兒道:“這是從瘴南之地捎來的野茶,本沒有什麼名字,我自稱它為‘春山’。若是平日裏喝,倒也沒什麼,用這裏的泉水煮了,卻是有這出奇的異香。”
小紅塵聞言不由微微地撅起嘴兒,她當然知道師傅這是說謊呢。這茶便是在觀裏衝時,亦是異香撲鼻的緊,而且她還知道這茶喝到嘴裏的時候,會有一種繞舌的滑膩,要不然蕭挺怎麼會管它叫“美人舌”!
沒想到師傅打起謊來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哼,回頭定要告訴蕭挺去,看師傅羞不羞!
其實她小丫頭哪裏知道,當日蕭挺住在她們觀裏的時候那用來煮茶的水,可是她師傅特意命人從這裏取了快車運回去的。
當下長孫雲兒聞言看看晉陽,又看看站在一旁腦袋微側撅著小嘴兒的紅塵,心中似有所悟,卻是笑道:“春山?依小女子看,這名字倒還不如美人舌來的恰切!”
“你也這麼覺得?”小紅塵聞言不由高興地一蹦,卻是背起小手得意地看著她師傅,“我就說嘛,這茶就是該叫美人舌的,師傅你忘了當時……”
“紅塵……”晉陽瞪了她一眼,“你且去後院玩一會兒吧,或者,去幫著把長孫小姐的那幾位從人安排一下,我與長孫小姐有幾句話要說。”
“哦!”紅塵被師傅瞪地縮了縮腦袋,又留戀地看了看長孫雲兒這個好不容易突然跑來的玩伴兒,最後無奈之下,卻也隻好依命出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晉陽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心想這個小妮子這輩子隻怕是要搭給那個小冤家了,這都迷他迷成什麼樣子了。
轉過頭來看著長孫雲兒,她的神態祥和麵容平靜,“方才長孫小姐一進門便說住在永興坊那個風流公子……說的就是蕭挺?”
長孫雲兒聞言一笑,心說你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問了麼?這才是那個傳說中小處溫婉類極先長孫皇後,卻在大處爽利很有先太宗陛下遺風的晉陽長公主呢!
不矯揉,不造作,淡定而睿智。
長孫雲兒笑笑,眸中似乎隱隱有戲謔之意,“據我猜測,那個美人舌的名字,可不該是殿下您自己想到的吧?”
晉陽聞言愕然,卻又迅速恢複淡定,滿是好奇地看著她,“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怎麼知道的?今日到這裏來找我,又到底是為何?”
長孫雲兒聞言頓時收起眸中的笑意,麵色恭謹地微微低頭,道:“殿下誤會了,小妹方才化亂說的這些,其實都隻是自己的猜測罷了,之所以會跟您說到這些,是我想告訴您,那位風流公子,他恰恰也是我關心的人。”
晉陽聞言不由微微蹙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長孫雲兒幾眼,心中不由納罕,心說莫非這一段時間自己不在長安城裏,那個小冤家又招惹了不少人,隻是……他與長孫家可謂死仇了,他便是去招惹誰,都不該去招惹長孫家的人才對呀!
腦中飛快地閃過這念頭,她的臉上卻是不見絲毫情緒波動,隻是淡淡地應道:“我想長孫小姐你是誤會了,我與你說的那位風流公子蕭挺,隻不過有幾麵之緣罷了,你那個‘也’字,可是敬謝不敏了!”
長孫雲兒聞言看著她,“殿下既然這麼說,小妹自然不便反駁,小妹隻想問您一句話……難道殿下您就準備這麼一直在旁靜觀下去嗎?如果像兩個多月前那樣……蕭挺麵臨生死困厄,您還會不會夜馬疾馳,去為他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