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縱一時糾結著沒有說話。
夏侯權倒是先親親切切地招呼他道:“三舅哥。”
傅玄縱不禁又在心底默默給這個便宜妹夫貼標簽:能屈能伸,心機深沉。
他想了想,問道:“我妹妹和尹天瓊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侯權神色一暗,垂眸低聲道:“我不知道。”
傅玄縱有點怒氣冒出來了,譏笑道:“不知道?”
夏侯權眼眸低垂著。
他語氣很輕,像是在維護什麼易碎的珍寶。他道:“我從未向夫人問過此事。我隻知道,當日,我去叛軍大營營救夫人的時候,夫人是願意跟我走的。”
他一直不敢想象夫人那些天在尹天瓊身邊究竟遭遇了什麼。
他隻知道,夫人若是不想說,那他一定不會去問。
隻要夫人好好地在他身邊,那一切都好。
他現在實力不夠,無法給夫人雪恥。
但總有一天,他會讓尹天瓊付出應有的代價。
夏侯權想到此處就殺意翻湧,麵色也陰沉沉的。
傅玄縱對於便宜妹夫的這一番反應可謂是始料未及。
平心而論,作為一個男人,若是他的夫人被敵軍擄走了,他肯定會很介意那些日子他的女人到底遭受過什麼。
他做不到毫不過問。
可夏侯權怕他妹妹難過、難堪,竟是能忍著不向他妹妹追根刨底。
就這一點,委實太難得了。
傅玄縱這才收起了那點輕視怠慢的心思。
他不再倨傲地站在便宜妹夫麵前,而是同樣斜靠著樹幹,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他問道:“我妹妹是怎麼被尹天瓊擄走的?”
夏侯權知道他這位三舅哥有多護短殘暴,所以不敢把青幫牽扯進來,隻選擇性地道:“前些日子,我出門辦事,夫人一個人在家裏閑著無聊就上了街,結果被巡街的尹天瓊當場擄走了。”
傅玄縱頓時火氣上來了,責備道:“你就沒派人保護我妹妹嗎?”
“派了的。”夏侯權提起此事就很自責。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他家夫人敢出門逛街,畢竟他家夫人又嬌弱又膽小。
所以,他隻留了一小撮人暗中保護夫人,自認為萬無一失。
誰曾想,青幫大小姐邵君華會找上門來,還把他夫人拐出了門。
而他的人一看有青幫大小姐陪同他夫人上街,一個個都覺得安全得很,在暗中看護時難免就有些走神疏忽。
這一疏忽,就讓他夫人被尹天瓊抓走了。
“你派了多少人?”傅玄縱沒好氣地問道。
夏侯權弱弱地道:“八個。”
傅玄縱一聽就氣慘了。
“八個?你湊什麼大吉大利呢?”傅玄縱憤憤不平地譏諷道,“你知道我妹妹在京城的時候,每次出門身邊有多少人嗎?光是護衛都至少三十人,負責伺候她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夏侯權本來就很自責,聽了三舅哥這番話,他心裏就更難受了。
“我傅家敢在京城橫著走,可我妹妹每次出門,我們都不敢大意。”
“你在揚州什麼都不是,你居然還敢隻拿八個人保護我妹妹,你哪兒來的信心覺得自己護得住人?”
夏侯權越聽越難過。
是他考慮不周,才讓夫人此番遭了罪。
而且……
越是聽三舅哥這麼說,他就越是感到自己和夫人真真是雲泥之別。
夫人以前過的是前呼後擁的日子,可跟了他之後……
夏侯權心中難過酸澀得不行,這一刻深恨自己實力不夠。
“你有本事娶人,你得有本事護人啊。”傅玄縱越說越氣,“你知道娶我妹妹意味著什麼嗎?”
夏侯權低垂著眼眸沒吱聲。
傅玄縱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便宜妹夫,痛惜地問道:“尋常人家的女兒十四五歲就嫁人了,但你知道我妹妹為何先前十六歲了都還沒人敢上門提親嗎?”
夏侯權腦袋埋得更低了,沉默著聽訓。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我妹妹是內定的太子妃!!”傅玄縱悲憤道。
此話如晴天霹靂。
夏侯權驚然失色,完全沒想到自家夫人竟然有皇族婚約在身。
難怪之前三舅哥想殺他而後快。
嫁太子和嫁一個土匪頭子,這完完全全是兩個概念,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三舅哥如何能不恨他入骨?
“我妹妹與太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本來隻等我妹妹滿十八歲,他倆就會完婚。”
“可你橫插一腳,我妹妹的大好姻緣就被你這麼毀了!”傅玄縱憤憤道,“你這隻癩蛤蟆有膽搶吃天鵝肉,有沒有想過承不承擔得起?”
“我國公府要是認你這個姑爺,那就是打太子的臉!”
“你在揚州這種地界尚且護不住我妹妹,若是回了京城,隻怕是更護不住!”
“到時候太子要是跟你搶我妹妹,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