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十五,趙清語照例還是上山做早課,獨自一人在以前師傅師兄呆著的房間裏念經,敲著師兄送的木魚,時間飛逝,一點都不感覺寂寞。
而其他時間,她都要去賢王那處上課。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著,沒多久,糧食也送上來了,趙清語直接讓人將糧食送到慈安寺,到時候反正要讓僧人幫忙,何必多添一道麻煩,她也早就與寺裏的人說好了。
糧食送來的隔天,山上就下起了雪,趙清語早上起來看著地上覆蓋的一層薄薄的雪,感慨著時機剛剛好。
彩雲從外麵提了一壺熱水進來,帶進來一陣涼風:“小姐,山裏入冬了,您還是要每日去賢王那兒上課嗎,路不好走了。”
趙清語搓了下手:“要去的,學習之事一日不可懈怠,斷不可半途而廢。”
彩雲沒有繼續說話,將熱水兌好,溫度合適了喊她過去洗漱。
趙清語吃了早食,穿上披風,提著周公公送的竹籃子就出門了,吳媽媽就住在她每日的必經之地,她這幾日清晨總是能聽到她的咳嗽聲。
“吳媽媽還未好利索嗎?”
前幾日,她就拜托靜心居的孫大夫過來看過了,開了幾副藥,可是貌似沒有多大作用,還是繼續咳。
“小姐,可是要,咳咳,要去上課了,咳咳咳……”屋內的人聽到了聲音,出聲問道。
趙清語停下腳步,將籃子遞給彩月,推門進去。
“小姐,咳咳咳不可,當心過了病氣給您,”吳媽媽用手帕捂著嘴,避著人,身上披著襖子,整個人破敗了不少。
自從那回出事,兩人已經許久沒有這麼平靜的麵對麵坐著了,趙清語看著吳媽媽百味雜陳,不過就是個迂腐些的老太太,對她卻是頂頂好的,她是魔怔了,鑽了牛角尖。
將吳媽媽的手握在手中,都是些幹癟的褶皺,與她的白嫩形成鮮明的對比:“吳媽媽可要乖乖吃藥,今日我再求求孫大夫,讓他過來看看,或者改改藥方,換些有用的藥材,你可不能嫌苦不吃哦。”
吳媽媽看著她眼眶有些濕潤:“小姐當我是小孩子呢,吳媽媽知道了,時候不早了,快去上課吧,咳咳咳,我這屋內悶,可別將您憋壞了。”她一直趕著她走,還是怕傳染她。
“好,吳媽媽我先走了,等我下了學再來看你,”趙清語看了下時辰,便順從的離開了,這山上夏日還行,冬日委實不是個養老的地方,比旁的地方還要冷些,歲數大些的老人恐怕都不好熬。
吳媽媽看著小人離開的背影,用帕子捂著的嘴又是一連串的咳嗽聲,隻是怕小姐聽到,一直壓抑著。
“吳媽媽,您這看著好似又嚴重了些,怎麼不跟小姐說說,”身邊伺候的丫頭急忙給她倒了杯熱水遞上去,又給她拍著背。
“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不必給小姐增添煩惱,咳咳……咳……”吳媽媽向後靠在床邊,“我的身子我知道,怕是沒多少時日了。”陪著太後娘娘的那麼些年,手裏不知沾了多少陰私,也不知擋了多少明槍暗箭,能活到今日都是賺了。小姐是她晚年的救贖,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如此平靜的歲月,這何嚐不是太後娘娘對她的恩典,她這一輩子也值了。就這樣走了也好,小姐不至於太傷心。
別院裏的小道上,到處都是雪花,不厚,踩在上麵有吱吱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有一種心靈淨透的感覺,遠遠望去,大雪沒有壓枝頭,一朵一朵飄下來那種半透不透的朦朧感覺,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