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汽車一進站,江野側著身拚命擠下車。
“借過,借過,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他一邊將歪歪扭扭的領帶掰正,一邊緊皺著眉頭朝‘暢想’園區東門走去。
要再不工作,就真沒臉回江家了。
母親還拖著病,蓮姐那邊也一直花自己私房錢來補貼家用。
江野原本是想打車去‘暢想’,摸到兜裏隻剩下一百塊,他破成零錢,不得不選擇乘公車。
‘暢想’園區東門。
保安用最惡劣的態度,將他拒之在外。
江野原本想守在外麵蹲點,等到了下班時間,不信孟晚棠不出來。
可他又一想,覺得這樣不體麵……
於是,江野敗興而歸。
她跟他現在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孟總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你誰呀。”
江野回想起保安的話,臉上隻覺又燒又燙,他風光無限的時候,孟晚棠都不將他放在眼裏,更何況自己現如今落魄成這樣……
他魂不守舍的往回走,到家時已是正午。
江母沒在,沈紅蓮給自己跟孩子將就下了碗湯麵,看到江野整個人蔫蔫的,她趕忙接過對方手裏的文件袋……
“你先洗洗手,我去下麵。”
“蓮姐不用麻煩了,我不餓。”
江野露出一個疲憊的笑臉,自嘲:
“嗬嗬,我真沒用。”
沈紅蓮放下筷子,對江美江齊:
“你們回自己房間吃,媽和哥哥有話說。”
兩個孩子很乖,端起碗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江野又長長歎了口氣。
唉……
沈紅蓮抿嘴微微一笑:
“說誰沒用,也不能說自己沒用。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要我說,你這是杞人憂天。”
又說:
“江海的兒子就這麼不堪一擊?”
他抬起眼,又重新審視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沈紅蓮。
聽見她說:
“我還以為,你跟你爸是一種人呢。”
“什麼意思?”
江野不懂她想說什麼,愈加煩悶:
“那你說說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紅蓮的臉上閃過一絲崇拜又驕傲的表情:
“他是那種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會一笑了之的人。”
她似乎是懂父親的。
江野想起工作小組來江家的那天,父親還在擺弄茶海,甚至請顧白的父親一起品茗。
自己確實不如父親沉得住氣。
二人聊著聊著,沈紅蓮對江野說:
“你可別小瞧那區區看門的保安。常言道:閻王易見,小鬼難纏。越是下麵的人,越要打點。你下次再見到他,買盒好煙,哥呀哥的叫著,他不會不幫你的。”
江野對她起了疑:
“蓮姐,你不說你沒上過班麼?怎麼這麼懂人情世故……”
沈紅蓮笑的豁然:
“我命不比你,更比不得你母親,你們都是含著金湯匙,生在富貴人家的。我跟你爸都是小村莊大山溝裏,蹚著泥來的深城。見過的人,遇過的事,自然更現實些。”
江野不由地點點頭,似乎明白過來父親為什麼會跟沈紅蓮在一起那麼久,還有了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