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棲年早早起床前往梨園,正好和便宜爹錯開。
他來的最早,其他人這個時辰大多還在睡。
班主和其他角是住在梨園後邊的小院裏,距離不近。
楚棲年隻是換上戲服,在屋內先過一遍今日要唱的戲。
那水潤的皮膚真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似的,被粉衫戲裝襯得晶瑩剔透。
楚棲年練了一遍今日的霸王別姬,眼看時間還有一會兒,閑來無事哼一首昆曲。
“果合歡,桃生千歲……”
他踩著繡花鞋,步伐輕盈。
“花並蒂,蓮開十丈……”
他一揮水袖,翩然間唱盡“長生殿”相守盟誓,一絲一縷婉轉悠揚,又道出安史亂起,馬嵬之變,最終命殞黃沙。
唱到最後,逐漸偏離原本房中空地,往後又退一步,忽然腳下被絆了下,不受控製往後倒去。
“嘭”一聲悶響!
楚棲年哎呦一聲,感覺自己屁股要摔成三瓣了。
“誰擱這放個箱子,沒道德……”
楚棲年噤聲,呆呆看著上方的男人。
“二爺,你來多久了?”
不知怎麼,楚棲年就是想問這個問題。
任南酌如實回答:“從你開始唱長生殿。”
楚棲年:“那您看著我摔,不……扶一把?”
任南酌輕咳一聲,把人半扶半抱了起來,“我以為你故意摔得。”
像是昨日那一處貴妃醉酒,叼起金杯下腰喝酒。
“地下有小箱子,絆到了。”楚棲年拍掉戲服上沾到的灰。
任南酌蹲下身幫他整理衣擺,他今天穿的簡單,襯衣和西褲,袖子挽到小臂上邊。
楚棲年低頭時,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任南酌小臂,那處的肌肉線條流暢,微微凸起的青筋延伸到手背。
看起來很有勁兒。
“謝謝,我自己來就行。”楚棲年往後退,彎腰去打理折起來的衣擺。
正巧任南酌起身,二人腦袋碰了下。
對於任南酌不算疼,楚棲年卻捂著鼻子後退。
任南酌眉毛稍稍蹙緊,“碰到哪裏了?”
“完了!”楚棲年欲哭無淚,“我牛鼻血了……”
說著,他鬆開手,兩道鮮紅從鼻子裏緩緩流下來。
任南酌拿出手帕“啪”一下捂在楚棲年鼻子。
想也知道,這血如果沾在戲服上不好洗。
“井在哪兒?”
楚棲年一指北側,被任南酌握緊手腕,不慌不忙帶到後院北側角落的井邊。
井水涼的很,楚棲年被冰得打了個激靈。
楚棲年擦洗好久,鼻血終於止住了。
任南酌趁這會兒沒別人,站在楚棲年五步外的地方抽香煙。
“止住了?”
楚棲年摸摸鼻子:“止住了,大帥,這帕子又髒了,等我洗幹淨還你。”
任南酌抖抖煙灰,不在意到:“不用還。”
楚棲年點頭,看他一眼,倏地靠近。
任南酌下意識把煙背過身後。
“這裏有落葉。”楚棲年摘去他肩上掉落的葉子。
任南酌目光垂下,麵前戲子雖是男兒身,扮相卻比美人更加嬌媚。
此刻還未上妝,他烏黑的額發沾了水珠軟軟耷拉在額前,眼眸水洗了似的,澄澈透亮。
“二爺,時間快到了。”不知道他發什麼呆,楚棲年出聲提醒。
任南酌回過神,“你先去,我抽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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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時間,楚棲年上台。
今日客人比往常多,座椅也添了不少,從台上望下去,烏壓壓一片人。
隻有任南酌的位置靠前,稍稍寬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