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棲年轉身跟過去。
到達門口,任南酌下車,口罩老老實實戴在臉上。
“開門。”他語氣冷淡。
警督隊長為難:“大帥,外邊鬧起來了,你不能出去。”
任南酌眉頭微微一蹙:“這麼多屍體無法燒掉,一直堆積在城外,不是個辦法。”
副官低聲道:“二爺,我帶人出去,您回去。”
任南酌視線森寒,無形的威壓籠罩在眾人心頭。
“本來這件事輪不到爺管,但如果一直沒人處理,任由屍體腐爛發臭,你們準備關一輩子的門?”
沒有人願意出去,如果固執地守著這一片地方,自取滅亡是早晚的事兒。
更何況,城內疫病也開始蔓延。
副官眼看勸不動他,忽地站直揚聲道:“願意出去的出列!如果能活著回來,一人賞二十大洋!”
後邊的兵先是愣了一會兒,突然炸了開了鍋。
曾經和任南酌一起去漢馬縣剿匪的隊長第一個出列。
“大帥!屬下跟您去!”
有一人打頭,後邊持槍的兵一一上前。
任南酌卻道:“你們考慮好,這次出去有很大的幾率會沒命。”
原本湊了四五十人的隊伍開始有人退縮,最終隻剩下十多個。
任南酌視線一一掃過眾人,正要開口說話。
“帶我一個!”楚棲年原地蹦躂一下,高高舉起手。
麵對眾人的目光也不怵,取下自己的口罩。
任南酌卻有一瞬間的心虛,移開視線又轉回去,猶豫片刻抬腳走近。
“回家去。”
這一瞬間千言萬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任南酌唯一能做的,隻有無聲地,用滿含愛意的眼神和他對視。
楚棲年幹脆道:“不回,任大帥,我也想要那二十塊大洋,讓我跟著您出去吧。”
任南酌抑製著想要抱他的衝動,冷下臉來,“你太瘦弱,去了隻會送死,別跟著我。”
說著,他轉頭:“副官,送他回……”
“任南酌。”楚棲年攥上男人衣領,帶著他往後又退幾步,遠離人群。
他打斷他的話,用彼此能聽見的聲音說:
“你送死可以,但我不想待在家裏,像個傻逼一樣等你回來,每天擔驚受怕,猜想你是不是死在外邊了。”
任南酌聲音啞了幾分:“不一定會死,硯硯,等等我。”
“我不管!我也不等!”
楚棲年聲音發顫:“我他媽才是最倒黴的,是你強硬拉我下來,我陪你了……我還愛你了。”
他說話不清不楚,隻有小白聽懂了,這臭鳥是在隔著任南酌說給仙君聽。
“不想看見你死,即使是軀殼也不可以……我想和你共同進退,我有能力不拖累你。”
他眸中閃動淚光,任南酌取下手套,想去擦拭。
楚棲年賭氣,不讓他碰。
“任南酌,帶上我,反正這裏已經夠爛了,如果死之前每一天都可以看到你……很賺了。”
明明不愛哭。
楚棲年心想,自己最討厭娘們唧唧的哭。
但是那眼淚還是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掉落。
他嫌丟臉,鬆開手,捏著袖子狠狠擦去眼淚。
楚棲年抬起濕漉漉的眸:“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一個糟糕透了的世界,對你的愛意——達到頂峰。”
任南酌久久說不出話來,愛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別扭的表白。
他一直想多愛對方一點,多付出一點。
甚至有那麼些許的時候,任南酌有一種錯覺。
楚識硯早晚有一天會毫不猶豫離開。
如今如願以償聽到他的愛,任南酌心裏像是打翻了一個蜜罐子,淌得到處都是。
又會因為他哭,針紮似的痛。
任南酌上前一步想抱他。
楚棲年連忙後退:“人很多,不可以。”
任南酌目光灼灼,恨不得此刻把人揉進身體裏。
“楚識硯,如果沒有你,可讓我怎麼活……”
楚棲年吸吸鼻子:“所以,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