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酌體溫降到低燒的程度。
喂他喝過一碗藥後,楚棲年脫鞋上床和任南酌相擁而眠。
這麼多日提心吊膽,楚棲年累慘了。
有任南酌陪著,一起睡了足足一天一夜,醒來餓的發瘋。
楚棲年還是強撐著精神去摸任南酌腦門。
“燒退了,紅疹也沒了,幸好……幸好……”
任南酌剛睡醒,聲音慵懶,把人又往懷裏團兩下。
“硯硯,你又救我一次。”
“不客氣,誰讓我正好攤上你這麼一個麻煩精……本來以為嫁入豪門,衣食無憂。”
楚棲年感歎:“沒想到當個姨太太這麼費人。”
任南酌失笑,在他腦門上親一下:“帶你去洗個澡,然後下樓吃飯?”
“那你呢,今日要出去嗎?”
“許多事必須去處理。”
任南酌把他抱進浴室一起洗漱。
楚棲年踩在毛毯上,白淨的腳在深色毛毯上蹭了蹭,接過任南酌遞過來的牙刷。
“你才剛好,就要出去。”
任南酌:“很快就回來。”
楚棲年哦了一聲,含糊道:“我今天去一趟梨園,然後再去找一下紀凜。”
任南酌警惕:“怎麼又是紀凜?”
楚棲年滿嘴泡沫,沒搭理他,認認真真在任大帥酸唧唧的眼神中刷夠三分鍾。
“聶詢初去世了,挺可憐的,現在的情況沒法停靈,紀凜準備把他葬在不遠處的山上,我去送送聶詢初。”
畢竟人沒了,任南酌也不好說什麼,隻能道:“等我忙完去接你。”
“好,就在那個小山頭,學校後邊的。”楚棲年穿上鞋子。
下樓吃早餐時,任大哥探頭看了一眼,沒準備出來。
任南酌對此當做沒看到。
“大哥還挺惜命的。”楚棲年咬了一口油條。
任南酌低笑:“嗯,我發現自己被傳染那一天回來,大哥看到我,讓我離遠點。”
楚棲年:“有親情,但不多。”
副官親自開車送楚棲年先去的梨園。
到了地方,大門半掩,楚棲年愣在門口,不敢進去。
副官預感不妙:“夫人,你先在這裏等著,我進去。”
楚棲年回過神,緊隨其後,穿過後邊院子,是他平常化妝換衣服的地方。
“班主?”楚棲年死死壓抑心裏的悲慟,聲音帶著顫音。
“夫人……”副官從通往台上的通道跑出來。
楚棲年抬腳往裏邊兒走,被副官伸手攔下。
“還是別去了,班主和班主夫人……已經走了。”副官勸道。
“不如我去找二爺,讓他陪你一起……”
“不用。”楚棲年打斷他,深呼一口氣:“我沒事,班主算是我半個師傅,於情於理,我親自去給他們收斂屍骨。”
楚棲年推開副官,看到台上情景,愣了很久才抬腳走過去。
班主扮相全套,楚棲年一眼認出來,這是一出《孔雀東南飛》。
他轉頭,班主夫人坐在最前方的椅子上。
二人遙遙相對,直到班主死時,也是麵向班主夫人的方向。
“知道您老瞧不起我,氣我不好好唱戲,要去和一個男人結婚。”
楚棲年跪在班主屍體麵前,擦去眼角濕潤。
“今日,喊您一聲師傅吧,徒弟知道您心腸不壞,您是怕我走上另一位的老路。”
楚棲年接過副官找來的白布,展開撫平褶皺,蓋在班主身上。
“但是,任南酌不是他愛的那種人,您放心,我也不會去跳長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