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晚上到達一處深山,人煙稀少的地方。
這裏距離長陵很遠,楚棲年也知道,直到戰爭結束,這裏也會一直安全。
房子是四合院結構,由木頭搭建,地上鋪的青石板,在深山中,能找到這麼一處住所,想也知道不容易。
任南酌把一切都給他準備好。
唯獨少了他自己。
楚棲年沒有掉眼淚,很沉默。
原本紀凜還怕他不顧一切離開,直到帶人進了院子,楚棲年一言不發抱著雙膝蜷縮在床上。
他心裏慶幸,說不定真的過個兩三年,楚識硯就把任南酌給徹底忘了。
“我去打些水,有想吃什麼嗎?”紀凜輕聲問:“雲吞麵吃嗎?”
楚棲年看著這完全陌生的地方,眼神變得空洞,緩慢搖頭。
“不用,我自己待著,謝謝。”
紀凜不願把他逼急了,“好,餓了渴了隨時喊我,我就在隔壁。”
他一步三回頭,楚棲年沒再說一句話。
等到安靜下來,已經到了半夜。
因這兩天馬不停蹄地趕路,所有人多少有些吃不消,現在到安全地方,一一睡下。
楚棲年毫無困意,頭靠在窗框上,從窗戶看出去,望了一夜月亮。
臨近天亮,小白悄無聲息出現。
楚棲年維持一晚上的姿勢依然沒變。
“我隻需要你一句話。”
小白:[說吧。]
楚棲年:“我能不能,回去找他?”
[嚴謹來說,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如果任南酌死了,魂魄會自己回來,到時我們可以離開。]
小白知道他難受。
誰能想到,越是看不到未來的年代,反倒愛意滋長,一發不可收拾。
[你沒有必要去找他,年年,神力在這裏會受到限製,從來沒有捷徑,我們的和平年代,是祖祖輩輩用生命換來的。]
[你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再說了,你應該信任任南酌,他說過會回來,那就一定會回來。]
他懂了小白的意思。
不論任南酌回不回來,這裏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那就這樣吧。”
楚棲年語氣平靜:“我會封閉我的神識,從明天開始,這軀殼,隻是一個提線木偶,我困了……想睡覺。”
小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黑溜溜的眼珠漫上一層淚。
[你不要我了嗎?封閉神識,我們不能聊天講話……]
“沒有,我沒有不要你。”
楚棲年闔上雙眼。
“我想等一等他。”
沒辦法抑製愛意和思念,那就隻能帶著這些沉睡下去。
要不然,他不知道要怎麼熬過這些日子。
小白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最終還是尊重他的決定。
從這一日開始,楚識硯失了靈魂一般,眼眸黯淡無光,一言不發。
隻會每一天在山坡上等,日升到日落,雷打不動,等著可能會出現的人。
紀凜發現他不再開口說話是一個星期後。
這一日楚棲年額頭被架子上掉下來的花瓶砸破皮,鮮血順著眉眼滴落,他連一聲痛呼都沒有。
當真像極了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沒有任何反應,不哭不笑,屏蔽了整個世界。
紀凜急急忙忙拿來手帕給他擦。
楚棲年向後躲開,繞過紀凜要出門去。
“識硯。”紀凜攥住他的手腕:“別這樣,求你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