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禾無法忍耐地打斷她:“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就算忘記一切,難道你就不想著記起來嗎!”
向禾看向她的眼神終於柔和了些。
“我在努力記起來,自從我失憶醒來後,我就清楚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記憶。”
“但因為出了車禍,家裏的人發現了我和她的戀情,趁我昏迷的時候,所有的書信、禮物、照片全部燒了個幹淨。”
“而我醒來後想方設法去找我的過去,無論怎樣,都找不到一丁點與你母親有關的痕跡。”
向禾慢條斯理地輕聲敘述,她的表情太過於平靜,好像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我想不起來我的愛人,但我知道我有一個很深愛的人,之後我接手了家族在國外的企業,重新開始生活,就這樣生活了十幾年。”
“時間太久了,久到我的心已經冷了,那裏空落落的,遲遲等不到它的主人。我在想,也許我根本就沒有愛人,可每當我想找個人共度餘生的時候,我的心都會很痛。”
向禾輕輕撥弄著水麵,垂著眸淡聲道:“我試過所有的辦法,甚至重新策劃一場車禍企圖讓自己回想起什麼,但我想不起來,完全想不起一丁點記憶。”
封禾怔怔聽著,直到她說道:“就這樣,一直到了2005年,10月21日,一個暴風雨的日子裏,我在家吃著中飯,忽然犯了從未犯過的心絞痛。”
窗外電閃雷鳴,屋內昏暗死寂。
她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幾乎痛到快要死去。
唯一的念頭,便是祈禱上帝讓她想起什麼,想起自己的愛人。
——哪怕記起來的下一秒死去,她也願意。
“我知道我好像失去了什麼,卻還是想不起來。”向禾那雙漂亮綠眸透著些惆悵,這使她顯得有些滄桑了,“後來,在一個很偶然的巧合下,我記起了一切,但那時候,離你母親去世已經過了五年了。”
看著神色怔怔的封禾,她的聲音溫柔下來:“你看,有的時候人不得不信命,其實我還有些羨慕你的女友,她至少等到了你醒過來。”
封禾久久未言,而向禾則繼續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像我嗎?”
封禾搖頭。
“我恢複記憶的那一年,你休學來了法國,在我開的那家酒吧裏揪出了幾個欺淩女孩的富二代,高出了不少亂子。渾身的戾氣,還有厭世的那股勁兒,都很像我當年在你母親眼裏的樣子。”
封禾愣道:“你……原來是你當時擺平了……”
向禾優雅舉杯:“不然呢?”
封禾盯著她,神情複雜。
“你想從我這裏拿走什麼?”
向禾微微一笑。
“騙你的,我沒想拿走任何東西。”她頓了頓,笑容變得有些苦澀,“我隻是想知道,你母親在走前……有沒有留下什麼遺言。”
封禾從中藥池裏起身,隨手拿過掛在架子上的幹燥毛巾。
“在不知道你之前,我一直以為她喊的是小禾。”她披上毛巾,看著雙眸怔然的向禾,忽然覺得有些快意,又為母親感到悲傷。
“但我想,她喊的其實是你的名字吧。”
向禾盯著她好幾秒,最後說道:“是嗎?”
封禾轉身,推開門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