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蕤見蘇大人當眾興高采烈地誇讚李白,便對蘇廷碩行一個抱拳禮,言道:廷碩兄多多栽培後生才是。
蘇也笑笑回禮:盡力、盡力。
眾人為李太白的策略所折服,紛紛讚賞起來,隻不過是:馬屁依舊。
“好了,接下來我們來看看今年內教坊的荃選吧。”蘇廷碩也聽不慣那些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歌頌。
一旁的下吏朝著後廊揮揮手。
兩邊分別一名女樂官引領著新入選的內廷樂官仕女,分開兩行,從左右兩側有序進入李白等眾多官員正前方的樂台中心,分成平排兩行,正對諸官。
前排十名,後排仿佛少了一名,隻有九名一般;所以站成兩排,感覺怪怪的。
“怎麼回事?少了一名。”負責的司民官員立馬問道。
“司民大人,還有一位強種,就是不從,在幾次逃跑抓扯中受了些傷,不雅觀,她自己不願出來,也好,免得壞了各位大人的雅興,她的籍戶,我們都記著有,待會司農大人核對無誤消了她本地戶冊之後,我們再在內教坊新載入冊就是了。”
“既得進入教坊,為何又要逃跑幾次?”蘇廷碩問道。
“哎喲,督堂大人,咱家也窩心呢,這女子是城外一戶農家之女,早早之前便自願到我選拔司登了記,可十來天前把女兒送來獻藝時還好好的,後來選上了吧,家裏人那是興高采烈,這妮子倒是開始反悔,死活不幹,大人也知道,能被內教坊考評上的自是難尋,可這,父母都簽字畫了押,領了頭先俸銀走了,那妮子從此吵鬧不停,搞得咱家腦袋都快炸了,隻想著快點回到宮裏,把那丫頭交出去,讓教樂師好好調教便了。”那教坊使一邊翹著蘭花指,一邊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
“她吵什麼?”
“哎喲,您說這人兒吧,見父母沒有依著她就畫押走了,嘿,連父母都不認了,說自己不是那家女兒,不是那家女兒,哎喲,那撒謊編瞎話是隨口就來呀,要不是看那兩身段、長相和舞步,在這批丫頭中都是拔尖的,咱家真想把她扔咯。”
曆年以來這內教坊選樂官和那宮裏選秀女倒是有些相似,有的人是千方百計想去,而也有一些人是弄死不想去,或者中途聽他人言語之後,心悔意轉,所以便時常出現各種推諉扯皮、撒謊裝病、尋死覓活等等鬧劇,便是自縊而亡也是有的,眾官員都知道,也就不大驚小怪了
“噢,是這等事,哈哈。”蘇廷碩笑了笑。
“教坊使大人,那也得叫上來我們瞧瞧啊,你萬一藏著個男人呢?”一旁的布政張大人取笑起宦官出身的教坊使。
“哎喲,看您說得,天殺的張大人,取笑咱家是個不全人。”教坊使一邊狠狠地指著張大人咒罵,一邊朝那內廷侍衛示意。
李白遠遠地認出了那名侍衛,便是十多日前直闖自家的三人之一。
不一會兩名嬤嬤便扶著,說是扶著,倒不如說是押著一名美女。
她和另外九名樂女穿著相同,半透明半袖薄衫粉紅短衣,露肩斜披在外,一條豔紅襦裙齊胸而下,半露酥胸,係花結帶拖入身後,曳地裙擺遮住小鞋,隻露出了腳尖,脖子上撒帶著玲瓏飾環,大氣簡潔的十字發髻拖環垂至耳邊,兩根金簪碧玉釵對向橫插入十字正中,撒著兩串亮白色珠花。
說是人靠衣裝,單就這同樣的裝扮,雖然那些女子也生得花枝招展,而這女子便更如晨露中清澈麗人的鮮蓮花一般,自然便勝眾女一籌。
這名女子的頭飾有些鬆軟,可能是反抗裝飾所致,走路有點瘸,手臂上有些青紫瘀痕,麵容略顯憔悴。
“怎麼把人打成這樣?”蘇廷碩見狀說道。
“哎喲,哪個天殺的下這麼重的手啊,我的祖宗啊,這可是皇上的人兒,你們誰下死手往瘸裏打呀,真他媽不想活了,你不想活,咱家還要活呢!”那教坊使一邊跑過去責問那兩名嬤嬤,一邊使勁掐起來。
“大人恕罪,不是我們,不是我們啊,她們可是我們的主子啊,我們哪敢動手哇,那身上是前些日子逃跑被抓回來捏的,那腿是她自己今天又要跑撞到凳子上的。”
“別打她們,是我自己要跑撞上的,與她們無關。”那高出眾女子小半個頭的人兒一邊說一邊抬起頭來。
“漂亮,確實漂亮啊······”一旁的幾位大臣心中暗自讚美,那身段,那氣質,那皮膚,那眼神,那······哪哪都好,關鍵是還帶著幾分傲氣,就像一匹桀驁不馴的超群野馬一般,讓人強起馴服之欲。
“嬌花漸露何堪傷,憂愁紅塵多思量。”李白同情地感歎了起來,引得眾人附和。
李白也歎美,那女子幾步前來,倒也不懼,也許是都在那夢寐年華,也許是受他剛才那一句感歎觸動,晃一眼之後,竟再不敢直視於她,故意將自己的頭側壓得低低的。
這也正常,那李白一身白袍,瀟灑的神情,鳳眼清澈,在那一群糟老頭子官員堆裏,無異於鶴立雞群,年輕姑娘對視了小鹿亂撞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