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著眼進水的感覺很是刺激，明明暗暗的月光照在水上，缸口與樓層缺口從缸底看上去就是一枚完整的銅錢，這時的林語想到了季懷仙之前站在六樓向下望時問他的問題，正著的銅錢，內外反著的銅錢，錢？反著的錢？這時林語腦中時時閃現的記憶終於清晰了。
原來，柳昱是存在的，他有一個妹妹，兩人年齡相仿。家裏人十分重男輕女，柳父常常背著柳昱打罵柳母和妹妹，罵他們賠錢貨，每當這個時候柳昱就蹲在門縫裏看著。
因為性格和年齡小等原因柳昱一直沒有辦法阻止，隻能想盡一切辦法去改變父親對他們的觀點，
直到有一天，收頭發的六瘸子來到了他們的樓下，一切都噩夢就此展開。
.......
“收頭發，收長頭發——”一聲聲喑啞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柳昱正在南臥的下鋪上安撫剛被爸爸打罵過的妹妹，看見妹妹長長的頭發柳昱突然靈光一閃，在妹妹耳朵邊上嘀咕著什麼。
妹妹哭哭啼啼的聲音逐漸停下，“哥哥，這樣真的可以嗎。”
“當然！有了錢妹妹和媽媽就不會挨打了！我去借二樓二奶奶家最鋒利的剪刀！還可以給妹妹剪個漂亮的短發。”
“好，那哥哥我去和媽媽說一聲。”小朋友的情緒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妹妹收拾好情緒，噔噔跑到媽媽的房間。
過了幾分鍾後，柳昱看到柳母帶著詭異的笑，有些驚喜又有些愧疚，領著妹妹下樓找六瘸子去了。
過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柳昱想著也許六瘸子的手藝不行，剪的很難看妹妹在哭鬧，所以便動身下樓去找二奶奶借那把聽說是十分鋒利手術用刀的銀白剪刀。
柳昱借回剪刀在屋裏等呀等，直到五個小時後等到了滿臉笑容的柳母和臉色慘白的妹妹。
很奇怪，妹妹的頭發並沒有被剪短，還有一個嶄新的蝴蝶結別在頭發上。
柳母拿著嶄新的紅票子在柳父麵前晃悠，在客廳滿臉興奮地與柳父咬起了耳朵。
妹妹一言不發的回到上鋪，不論柳昱怎麼叫喊也不回答。
接下來的很多天，柳昱都能聽到六瘸子在樓下喊收頭發，每當這時，柳母就會帶著妹妹消失一段時間。
後來，六瘸子來的次數逐漸減少了，一個月才來一兩次，有時候甚至一個月也不來一次，柳母和妹妹又開始受到柳父的打罵。
柳昱在一次妹妹被打到受傷的時候有些激動的衝到客廳，對著柳父大聲喊叫，被扇了一耳光。
柳昱被一巴掌打懵了，呆愣的站在原地，見狀柳母抱著被打懵的柳昱哭著一遍遍在他耳邊說著媽媽愛你，要原諒爸爸，爸爸也是愛你的。
從那以後妹妹改為被柳父帶著去買羊肉。
每次都會買回一大兜子肉，柳昱聽媽媽說，是因為柳父和賣肉的叔叔關係好，平時會多關照他們些。
直到有一天父親有事要領朋友來家裏吃飯，因為要忙家務，媽媽給了柳昱一小疊零錢，讓柳昱帶著妹妹去買肉。
柳昱乖乖聽話，牽著妹妹的小手就來到了肉販子的攤位前，攤位好高，映照的叔叔好像一個醜陋的巨人。
接下來的畫麵十分混亂，柳昱隻記住了巨人叔叔在妹妹頭發上亂摸的手，和肉鋪上翻飛的布料。
柳昱捂著耳朵蹲在原地，腦子裏時刻回蕩著看見的畫麵.......摸頭發的手，手，對了，隻要沒了頭發，妹妹就不會被巨人叔叔摸來摸去了，頭發...頭發....頭發....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袋子切好的手工羊肉掉扔在柳昱麵前，妹妹也重新站在了柳昱身邊，伸出被掐的青紫的小手拉起了蹲在地上捂著耳朵的柳昱，聲音嘶啞的開口：“哥哥，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