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墜落中，林語的腦子自動閃過很多畫麵。
有泡在大火鍋裏與香菇西紅柿浮浮沉沉的；有離開紙源村時把自己團吧團吧塞進季懷仙嘴裏的；有甬道裏那隻小兔子猶豫的臉；有小黑的毛腦袋和離開季懷仙噩夢時刺向自己的身影；也有安林鎮那片幹涸的大地......
如潮水般的記憶像是失去了控製，反複衝刷著林語本就疲憊的神經。
林語終於能理解他們所說的為何要清醒著離開噩夢了。
在每一個不堅定的瞬間都有種被困住的窒息感。反複無常的噩夢畫麵交替不斷，疲憊的神經在扛不住的邊緣反複橫跳。
費勁地睜開雙眼，林語猛地對上了一雙充滿哀怨的綠眼。
一身傷痕的小黑一臉怨毒的看著他，似乎在控訴林語為何不早點出現阻止那些悲劇。
林語僵硬了一下，向下伸手，“小黑......”
在觸碰到小黑的瞬間，對方身形變幻變為趙冬雪撕心裂肺的麵孔。
“我要他死！！我要他死啊！！”
林語被聲音震得一懵，收回手堵住耳朵。一遍遍在心底告訴自己，都是幻覺，要清醒著離開夢域，要清醒。
眼前的身形再次變換，冷著臉的季懷仙出現。對方長發隨著墜落的風向上翻飛，手中握著一柄毫無溫度的木劍冰冷開口：“林語，你騙了所有人。”
林語：......操，麻煩來點有新意的台詞再來擾亂我心。
努力無視心口處的難過，這次林語連眼睛也閉上了。
......隻要堅持到落地。
然而緊閉雙眼卻加重了眩暈感的出現，猛地吸了兩口氣，林語隻能用閉一會眼睜一會眼來緩解自己冒上來的惡心。
呼嘯的下墜風垂在耳畔，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林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墜落了多久，耳邊是自己掌心血管跳動發出的砰砰聲，腦內與眼前的幻象接連不斷地折磨著他。
恍惚間，林語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住了，現在這混亂的思緒就像是傳說中的走馬燈。
最後一次費勁掙開自己緊閉的雙眼，林語又看到了那個立在望三門大馬路上帶著帽兜的長發男人。
對方唇角勾著耐人的弧度，銀白色的發絲翻飛在漆黑的深淵中，對著林語緩緩伸出了右手，另一隻手則是緩慢的掀開了遮住大半麵容的鬥篷。
還未看清麵容，離開夢域的白光緊接著出現。
“！！！”林語腦子一空，耀眼的白光閃瞎了他剛剛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的眼睛。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一輛疾馳的車撞飛了出去，整個人在地上連著翻滾了好幾圈，腦子宕機直接失去了上一秒的記憶，剩下的隻有疑惑和無止境的害怕。
林語第一次察覺出自己或許在下意識抗拒看清那個人的臉......
“......哎呦好疼！”
林語在郊區別墅醒來，猛地用力向前使勁準備坐起身，結果撞上了與自己貼著頭躺在一旁的季懷仙。劇烈的疼痛拉回了林語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