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雀兒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見四下無人,便大著膽子一前一後的落在了屋簷上,又警惕的觀察了眼四周,確認安全後,方舒展舒展翅膀,抖了抖身子,開始梳理起身上的羽毛來。
“啾啾!啾!”
“唧!”
拂紫綿:“.......”
這古代的鳥兒都這麼囂張的嗎!
見著人都不帶害怕的!
心裏是這麼想的,但是身體卻很誠實。隻見她張開了雙臂,呈大鵬展翅之姿,雙腿穩在屋脊上,半步半步的朝著眼前這對雀兒走去。雀兒卻不知危險降臨,依舊在悠閑的打理著羽毛。
一步,兩步。
近了,更近了。
眼見距雀兒僅一步之遙,拂紫綿卻歎了口氣,身體也泄了力,借勢蹲了下來。伸出手輕撫在鳥翼之上,透明的手指卻穿過了雀兒的羽毛,留在半空。
也不能怪這雀兒囂張,誰讓自己現在成了一個女鬼了呢.........
作為一個冰雪聰明、正直善良、誠實守信、善解人意、受過國家高級教育、遵守國家道德規範的一個二十一世紀女大學生——拂紫綿,在學校翻牆時,不小心被學校圍欄上的電網“親吻”了一下。
於是,在感受了這麼一次免費的全身麻痹之後,就帶著自己的三魂七魄華麗麗地穿越到了這麼一處荒涼的宮殿。
但是唯一讓她慶幸的是,學校當時安這個電網並沒有使用高壓電,隻是為了防止學生翻牆通了二十四V的小幅電流,所以並不會電死人,嚴重一點也就是會使人休克.......
而且學校的學生從來沒有一個是因為觸了電網而死亡的,所以自己應該不會這麼背,成為首個被電死的大學生。
好在自己在暈倒前聽到了同學們撥打120的聲音,所以隻要能及時治療,自己的身體肯定不會有事的!拂紫綿自我安慰地想。
此時陣陣陰風襲來,吹的宮殿下的門窗“吱吱”作響,裏麵還夾雜著許多細密的雨點兒,這對雀兒似乎是受不住這肆虐的風雨,抖了抖翅膀,一溜煙兒就從拂紫綿的眼前飛走了,臨走前還在空氣中留下了一支褐色的羽毛。
“哎!我真是連隻鳥都不如啊!”
鳥兒好歹還有家可去,而自己卻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麼一個破地方!
拂紫綿呆坐在屋簷上,把一隻腿彎曲上來,胳膊置於膝蓋上,手掌撐著下巴,左腿放在屋簷下,一前一後,有節律地擺動著。
“唉!”
她發出了第N+1次的歎氣聲。
雖然已經接受了自己是一個鬼魂的事實,但是本性使然,聽著耳畔呼呼的風聲,她還是下意識的攏了攏自己身上的羽絨服。
隨著視線的移動,隻見不遠處,西南拐角簡陋的院子裏,有一團灰藍的東西。再仔細看看,原是一個半大的人兒。
這孩子看著也就七八歲的模樣,穿了一身已經洗的發白了的鬆藍色小薄襖,說是小薄襖,但是細看就隻剩下兩層麻布覆體罷了,膝蓋處還打了幾個針腳別扭的補丁。
許是他的動作幅度太大了,拂紫綿都能透過襖子看見他背部凸起的兩塊肩胛骨在一左一右顫巍巍的晃動。看著這枯瘦的身子,拂紫綿都懷疑他是否能撐過這個寒冬。
遠處的天空黑壓壓的,一片陰沉,寒風把牆角的枯枝拖拽的吱呀直響,估摸著一會兒又要飄起雪粒子了。那薄薄的兩層麻布似乎也不是冷風的對手,隻見那一團人兒被凍得膚粟股栗,把雙手放在口邊哈了兩口熱乎氣兒,揉了揉耳朵,在原地蹦跳了兩圈,方又蹲了回去。
拂紫綿原以為他起來要回屋避寒,沒想到他又蹲了回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院子裏那個小小的一團走了過去。
不!是東倒西歪的飄了過去!
印入眼簾的便是那一雙已經被凍得通紅的雙手。說他是一雙手,那都是對他的美稱,若是把這雙手放到那胡蘿兒卜堆裏麵,保管無人認出。
隻不過這十根胡蘿卜仔放到那胡蘿卜堆裏麵,估計也不會有人買。人們買胡蘿卜還要挑長得俊俏兒,沒有斑兒沒有點兒的胡蘿卜呢,而眼前這十根胡蘿卜,根根關節處都或大或小長了些凍瘡凍疹,大如黃豆,小似米粒,賣相全無。
最嚴重的就是大拇指和食指處的凍瘡,上麵布了好些膿斑,若是再任其發展下去,估計就要釀成膿瘡了。
拂紫綿看著這“十根胡蘿卜仔”,下意識搓了搓自己還算白淨的雙手。
隻見眼前的一團人兒卻絲毫不受這凍瘡的影響,此刻他正在專心致誌的處理眼前的積雪。在他旁邊放了兩隻黑色的陶罐兒,其中一個裏麵已經堆滿了雪,他正在往另外一個陶罐裏麵填雪。
他人兒長的小,手也不大,雙手隻堪堪握著木鏟的把兒,許是氣力不足,他每鏟兩下便要停上一會兒方能繼續。
他很有耐心,一下又一下,斷斷續續,大約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把那圓圓的罐子給裝滿了。
“喂,小團子,這天寒地凍的,你不去屋裏避寒,在這裏攏雪做什麼?”
“你看你這手指頭,個個都跟胡蘿卜仔似的,若是不好好保護,估計熬不過這個冬天,就都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