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長樂殿已敷設的花團錦簇,桂馥蘭香,抹起五鳳齊飛的瑞彩宮燈,鋪上百花盛展的長絨地毯,香焚寶鼎,花插金瓶。一幾一椅,皆已擺放妥當,兩列已備好了山珍海錯的肴饌,隻待佳人。
陸榮之辰時已起身洗漱好了,吃了碗奶子糖粳米粥,喝了藥湯,便開始著裝打扮。
因著是參加生辰宴,穿著上自然是要講究一番。雖說德妃已經捎了口信說是家宴,不必太過拘束,但是拂紫綿還是花了一百二十個心思在上麵。
既是生日宴,那穿著自然是要以紅、金等喜色為主,看著也讓人挑不出毛病來。於是拂紫綿挑了件大紅雲翔符蝠對襟窄袖衫,配了條五彩絲的排穗,這兩件隻往身上這麼一套,拂紫綿便連連搖頭。
十二歲的少年,臉如桃杏,姿態嫻雅,舒展的眉梢上,卻有著經曆滄桑,歲月洗禮後的超然外物的冷靜,再配上這麼一件大紅箭袖,更顯老成持重。
“這套對襟窄袖衫太過花哨,顏色也不正,一點也不適合我們家阿菟溫潤的氣質。改日我們去這京城最好的成衣鋪子,阿姊給你定製幾套樣式別致、款式新穎的,如此方能展現阿菟挺拔的身姿!”
陸榮之把身上的紋衫脫了,搭在架子上,抬眸笑道:“好!那榮之就等著阿姊的新服飾。隻不過眼下確是沒有合適的衣服可穿了,不如就穿平日那件墨色長衫罷了。”
“那怎麼能行!”拂紫綿眉峰凝起,道:“雖說是家宴,但屆時到場的皇子公主們,哪一個不是華冠麗服,光彩照人!高手過招,輸什麼都不能輸了氣勢!”
“你且在這等著,我再給你挑一套。”
望著拂紫綿翻箱倒櫃的背影,陸榮之眸中柔意輕泛。衣櫃裏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件服飾,尚衣局所製的禮服、常服、冕服等最快也要一個月之後方能製作完成,因此陸榮之眼下所穿的衣物鞋襪等皆是尚衣局的成品,並不十分合身。
覓了半日,方看中了一件寶藍錦緞的袍子,袍子的袖口鑲著銀絲流雲紋的滾邊,腰間還束了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拂紫綿看了這件,又瞅了一眼骨架均勻的陸榮之,方暗暗點點頭,感覺尚可,遂讓他穿上試試。
這錦緞本就流光溢彩,藍色又及襯得人明麗,再加上陸榮之修長挺拔的身姿,更顯得他如蒼山翠柏一般,清姿明秀,但是卻給人一種難以靠近的冷潤感。於是拂紫綿又挑了塊白玉,給他墜在了腰間;發絲用小冠束起,亦簪著枚白玉簪。
隻見他目似星辰,唇若點朱,衣襟處繡著雅致竹葉花紋和他頭上的脂玉發簪交相輝映,更襯的他資質風流,儀容秀麗。
見拂紫綿久久怔愣不已,陸榮之聲線清潤,喚道:
“阿姊——”
“哎!”
拂紫綿摸了摸嘴角,在他周身轉了一轉,先飽上了眼福,繼而唇角輕揚,道:
“平日裏也不見阿菟梳理打扮,今日突然整衣斂容,峨冠博帶,差點就讓我認不出來了!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呀!”
陸榮之被她誇讚的兩靨羞紅,隻誇拂紫綿眼光好,挑的衣服合身,若是自己肯定不會這般用心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