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拚上王氏一族起誓來告發陸榮之，如此不留餘地，定是有了萬全之策。陸榮之盯著拂紫綿剛剛離開的方向，心中暫且平穩。
“你口口聲聲說三皇子使後宮不寧，可有證據？”皇後低歎一聲，問道。
王婕妤一直俯首跪著，直到聽到了最後一句，倏然抬首，目光冷厲如箭。
“有！”
長樂殿旁有兩間小閣，是專門用來給各宮娘娘歇息方便的。此時長樂殿內除了賢妃，眾人俱在，可閣內眼下卻是燈火通明，人影攢動。
拂紫綿身形飄渺，眨眼間便穿了進去。
閣內的光線很是亮堂，把裏麵的二人照的一清二楚。其中一妙齡少女身穿青緞掐花對襟外裳，衣襟四周刺繡如意紋是略深一點的顏色，頭發用點翠插梳鬆鬆挽了一個流蘇髻，一看便是一等宮女才能有的體麵。
拂紫綿一眼便認出了她——妙音。麗妃已經被皇上禁了足，而妙音身為她的心腹丫鬟竟然出現在了這裏，拂紫綿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等你到了大殿內就按照之前我教你話的說，知道了嗎？”
婦人怯怯點頭，聲音有些發顫，“知道了。”
拂紫綿忽而疑惑，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遂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婦人來：女子身形小巧，約摸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身影有些佝僂，一身半舊不新的翠藍色婢仆衣裳，豐頰長眉，杏仁眼瞼。
“若是幹好了此事，麗妃娘娘不僅能保你兒子性命無憂，還能讓你下輩子享盡榮華富貴。”妙音軟硬兼施，“若是弄砸了！”
“不會不會，奴婢一定會按照姑娘的話好好說的。”婦人一聽妙音提到了她的兒子，猛地一哆嗦，眼中早已有了淚意。
那婦人此時已抬起了頭，她看上去並不算很老，但眉目間已有了飽受風霜摧殘的痕跡，使她過早地呈現出了衰老之態。
拂紫綿仔細分辯了她的容貌，驀然靈光一現：這個不就是冷宮井台處給阿菟換窩窩頭的那個婦人嗎？她怎麼會在這裏？
拂紫綿靜靜站在二人的麵前，想要探聽到更多的消息。
“到時無論其他人如何講，你就一口咬定你是親眼見到三皇子往慈寧宮的方向使用鬼魅之術，害得太後病重。”妙音低聲囑咐著。
“等奴婢做好了這件事，隻求麗妃娘娘幫奴婢救救舍兒。”那婦人的目光在妙音的身上萌發出了熱切地期盼。“這個你放心。”妙音的眼底出現了一絲不耐煩，但語氣卻是極其緩和的。
忽的，門外傳來了一聲異響。
“誰？”妙音十分警覺，大步向門口踱了過去。打開側門，隻見地上大刺啦啦的躺了一根枯枝，才鬆了口氣。複又環顧四周，四下裏靜悄悄的，就連長樂殿的絲竹管弦之聲都消失不見了。
“張氏。”拂紫綿懸於婦人頭頂，趁著妙音轉身的功夫，開口對她秘密道，“低下頭，保持原樣，莫要亂動。”
張氏這段時日原本就因小舍兒之病憂心忡忡，再加上麗妃的施壓，她心底的惶恐不安已經達到了極點。被拂紫綿這突如其來的寒聲一嗬，嚇得她差點驚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