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後麵吵吵鬧鬧的外國夫婦,林婉晴感覺到這趟旅程不會太安生了。

她回頭看著旁邊熟睡的李景澄,那種熟悉的,毫無防備的樣子就和當初一模一樣。

林婉晴心裏泛起一陣陣暖意。

她悄悄讓空姐拿來了毯子,輕輕為他蓋上。

可能在昨晚去宴會之前,林婉晴心裏隻有搞定張總拿下招標這一目的。

但是再次遇到李景澄之後,她承認她的目的變得不單純了。

整整六年,她都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有緣分,他們一定會再相見的。

剛分開時的痛楚已經被這幾年在商場上的拚殺消磨殆盡,她自認為已經鍛煉得堅強剛毅的心,在見到李景澄之後忽然又變得柔軟了。

李景澄是她人生中的例外。

一種即使已經定好人生筆直的道路,也會為他岔出一條羊腸小道的例外。

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她每天醒來看到的應該是李景澄劍眉星眸的睡顏。

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

飛機上的燈光開始關閉,下降的溫度開始讓林婉晴產生倦意。

一般這個時候她還在公司加班,但旁邊李景澄的氣息比褪黑素還有效。

她的眼皮像鉛一樣越來越沉,很快放棄抵抗進入了夢鄉。

感覺到身旁的人已經沉沉睡去,李景澄摘下眼罩,仔細地端詳起林婉晴眉梢眼角都藏著秀氣的臉。

那是他第一眼看見就喜歡上的臉。

這張臉的主人嘴唇翕動,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

“景…澄…”

李景澄用粗糙的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淚水,凝視許久,還是克製住了想要吻在她額頭的衝動。

那隻是鱷魚的眼淚。

李景澄反複警告自己,同樣的錯誤不可以再犯一次。

在一陣明顯的顛簸過後,飛機順利到達巴黎戴樂高機場。

他們跟隨川流不息的人群穿過長長的透明隧道電梯。

林婉晴像跟屁蟲一樣跟在李景澄的身後。

李景澄走一步,她就跟一步,李景澄停下來,她就停下來假裝找出口。

等再次跟上去的時候,整個人撞在了突然停下來的李景澄身上。

“小孩…”李景澄發現以前叫慣的名字脫口而出,輕咳了兩聲做掩飾,一本正經地改口:

“林婉晴小姐,你不是要出差嗎?需要我幫你叫車嗎?”

說完便掏出錢包,準備伸手攔下即將駛過來的出租車。

突然李景澄身邊一陣風刮過,帶走了他手裏的錢包和肩上的背包。

“抓小偷啊!”還沒等李景澄反應過來,林婉晴一邊大聲地用法語喊著一邊衝了出去。

深色針織帽,墨綠色的外套,卡其色的褲子。

白人,紅發,身高一米八五左右。

雖然落在人堆裏一不留神就會消失不見,但是這逃不過林婉晴的眼睛。

追了一會,因為體力的差距,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那個小偷眼看就要抱著李景澄的電腦消失在拐角的時候,林婉晴突然想到了一條妙計。

“救救我的孩子吧。請你不要帶走他。”林婉晴從喉嚨裏爆發出淒慘的哭腔。

這話果然比抓小偷奏效,好幾個熱心的市民紛紛跳出來撲倒了那個小偷。

林婉晴氣喘籲籲地跑過去,她纖細的胳膊支著膝蓋,劇烈奔跑讓疼痛從肺部傳到喉嚨。

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小偷,伸出手想要拿回李景澄的包。

小偷眯著眼睛想了想,突然掙脫開來大聲說道:“放開我,你們都被這個瘋婆娘騙了。”

旁邊的人一驚,真的鬆開了緊緊拴住他的手。

“這個瘋婆娘是我的老婆,我們離婚了她搶不到孩子就要來搶我的錢。她已經瘋了。不信你問問她,我的包裏有什麼?”

此言一出,熱心的市民突然麵麵相覷了起來。

比起一個素未謀麵的外國女人,似乎本國人說的話更有可信度。

林婉晴沒想到他會來這一出,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在腦海裏飛速回憶這個包裏麵有什麼。

冷靜…要冷靜…李景澄的錢包、電腦、電腦還有電腦……

靠!除了電腦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因為她根本就沒看見過李景澄打開過這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