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兒身子一抖,一股寒意從後背滲入骨縫,冷得她直打顫:“陛下恕罪,奴婢隻是想為主子討個公道······”
李政神色不變,語氣卻越來越低沉:“未明真相便隨意質疑後宮主子,這便是你要的公道?我看是隨意汙蔑栽贓才對。”
在場之人皆能感覺到陛下此刻心情不佳,隻怕這小宮女是正正撞槍口上了,眾人都眼觀鼻、鼻觀心地默口不言。
德妃輕聲安撫:“陛下息怒,想來這婢女也是擔心主子,一時情急才口不擇言,眼下還是查明真相更重要,既是還裴美人一個公道,也是為姝貴嬪證明清白。”
妍妃暗恨這婢女蠢笨如豬,卻對德妃話中之意不屑一顧。
這些人就這麼相信那小賤人是無辜的?真不知她們什麼時候這麼天真了,竟然寧願去相信一個剛入宮的庶女。
在她這裏,喬岱就算不是主使也得給她脫層皮!
喬岱此時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她站起來,在李政不讚同的視線中低身行了一禮,不卑不亢道:
“陛下明鑒,這玉瓶確乃嬪妾所贈,但嬪妾絕無害人之心,亦不曾做泡染紅花之事。”
妍妃冷哼一聲,“若真是你做的,你當然不會承認,陛下憑什麼信你?”
喬岱頓了頓,接著說:“這玉瓶乃是陛下賞賜,卷冊亦有記載,嬪妾將其收進庫裏後便直接轉贈與裴美人了,這些妍妃娘娘一問便知。”
周臨此刻插話道:“這確實是陛下賞給姝貴嬪娘娘的,此物是奴才親自送達,不會記錯。”
“至於那紅花乃是宮中禁斷之物,嬪妾入宮不過一年,既不敢私藏也無力私藏,妍妃娘娘亦可讓人搜查攬月閣,看是否有紅花的痕跡。”喬岱說。
這是給裴敏月送她香料的回禮,她一向謹慎,特意挑了些中規中矩又不近身的東西,這玉瓶工藝上乘觀賞性極佳,最重要的是,這是禦賜之物,即便轉送他人依舊份量不輕。
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她說的有理有據,且態度坦然,完全不怕被查的樣子,更何況這東西乃是陛下賞的,禦賜之物怎麼可能出現差池?
眾人默了默,不知事態走向又會如何發展。
德妃道:“周公公眼力好,自然不必再查。”
妍妃當然不相信,更不願意就這麼簡單放過喬岱,於是緊抓不放,冷聲:
“那萬一是姝貴嬪你在暗中做了手腳,然後再送給裴美人的呢?”
妍妃似是找到了依據,挺直了腰杆猜測道:
“你也說了這東西未經他手,陛下自然不可能,裴美人也不可能害自己,那麼除了你攬月閣便不曾有人碰過此物。而姝貴嬪你送東西時後宮早已知曉裴美人有孕的消息,偏偏這玉瓶上還是染的紅花······”
妍妃看向喬岱的眼神意味深長,“這紅花雖是難得,可對於受寵的姝貴嬪你來說恐怕並非難事吧?你與裴美人孕期相近,也不排除你害怕裴美人先你之前誕下皇子,便想先下手為強,故而想出此等手段引得對方流產,誰知裴美人將玉瓶收庫,現在才出了事。”
喬岱皺了皺眉,眼睫低垂撲閃,無辜道:“妍妃娘娘想象力真是豐富,可嬪妾若真是這般謀算,怎會將紅花染在自己送的物品上,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此事正是嬪妾做的嗎?”
眾人議論起來,不錯,姝貴嬪也不可能是這麼傻的人,明晃晃便告訴別人這事兒是她幹的,那還不如當麵動手。
妍妃臉色黑了黑,不服輸地反駁:“或許你正是占著如此歪理才不怕被懷疑,又或者你早有打算從宮裏推出個替罪羊來替你的罪!”
她一口一個罪,仿佛篤定喬岱便是那個下手之人,說的李政眉頭緊蹙。
他不耐煩地吼了一聲:“夠了!尚無證據便在此瞎猜,你與那婢子有何區別?”
妍妃被吼了一聲,身子僵住,眼底浮上淚水,抹著淚不甘心道:
“陛下,無論如何這出事的玉瓶就是她送的,她的嫌疑就是最大的,臣妾這些也不過都是合理的猜測。今日裴美人和小皇子差點喪命,陛下您就算再寵愛姝貴嬪也不能包庇至此啊!”
“······”
德妃眼睛抽了抽,滿是無奈。
這妍妃是看不到陛下已在暴怒的邊緣了嗎?
李政額角輕跳,抿著唇一臉陰冷:“你倒是聰明,那怎麼還能發生這種事情?”
妍妃一時語塞,這怎麼能怪到她身上?陛下為了維護姝貴嬪真是沒邊了!
喬岱卻不欲讓他們為難,今日就算李政強行保下她,眾人也不會覺得是她無辜,因此無論如何今日都得查出真相。
她上前幾步,道:“嬪妾敢以性命做擔保,嬪妾是清白的。隻是嬪妾亦不忍自己和身邊人蒙冤,還請陛下徹查此事,還嬪妾一個清白。”
她知道的,皇帝是真正的後宮之主,這裏遍布他的耳目,隻要他有心,喬岱不信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政忍了忍胸中的怒火,安撫她:“放心,朕自會查明,敢謀害皇嗣,朕一個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