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中選各項所耗時間較久,宮女們為皇後三人端來熱茶糕點。
茶和糕點皆是現做,清風一拂,揚溢出淡淡的清香。
屏風後,皇後不緊不慢地翻著眾秀女的卷宗,嘴角雖掛著得體的笑,卻也擋不住她眸底的輕諷。
喬岱也領到一份秀女名冊。
隨意翻開幾頁,見到上麵的名字和出處時不禁頓了頓。
容銀珠,皇後容宜的堂妹,亦是位難得的美人。
上回歲歲跑出去時喬岱在惜月口中聽說過此人,起初自己還小小的驚訝了下,傳聞中容國公要擇良女送入宮中原來是真的。
須知,往年皇後不曾生下皇子,大朝嫡長子多年未有所出,朝野上下頗有微詞,即便如此,容國公府也不曾送其他族女入宮,畢竟這涉及到堂堂皇後的顏麵。
今年這消息傳出來,喬岱還以為隻是謠言,不曾想竟是真的。
德妃見這兩人不說話,默了默,才語調輕鬆道:“臣妾瞧著,今年的新秀多了不少,且都是些好的,挑不出幾許錯,怕是有些難以擇選了。”
聞言,皇後鳳眸微眯,放下卷宗看著外邊忙碌的秀女,勾著嘴角:
“這多與不多,好與不好,又有何用呢?隻要不是陛下喜歡的,多好的女子也是看不上。”
她語調輕飄飄的,有些悠遠,似是有感而發的低吟。
這話一出,德妃和喬岱立馬察覺其中的別樣意味,德妃更是尷尬地看向喬岱,歉然一笑,不知如何去接皇後的話。
喬岱倒是不介意。
眾人皆道陛下喜她,因而生出嫉恨、幽怨,隻是這所謂寵妃哪怕換個人來當,隻怕也是這般待遇。
她如今還有兩個孩子要養,這皇帝寵妃的名頭不要白不要,不管名頭虛不虛,這其中帶來的好處總是真的。
凝滯的氛圍隻持續了一時。
下邊已有不少秀女完成創作,被掌事司儀收起來仔細擺放好順序,幾人聚在一起一道篩選了一遍。
都是閨秀,這繡工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若是單個拎出來隻怕都算好,但若是放在一起比較,這其中的差距便顯現出來了。
何掌事帶著其他幾位掌事篩了一道,實在差的便直接剔掉,片刻後便挑出些不錯的逐一排好順序,讓宮女端上去呈給幾位娘娘看。
眾多成品,皇後當然不能一一看,她隻看最好的那幾個。
她挑挑揀揀,還算認可幾位掌事選出來的。
這其中繡工最好的是一位江南來的秀女,織法細密柔綿,飛燕生動傳情,十分不錯。
殿外。
眾多秀女站成一排,看到何掌事出來時皆是心頭一緊。
其實後宮並不十分看中這繡工,畢竟入宮當了娘娘,並不需要你親自繡物縫補,這繡工更多的是考驗耐心與細致,看你是否耐得住性子。
點茶品香亦是如此。
對於許多大家小姐來說,這些東西不值得拿出來賣弄,卻不能不會。
何掌事宣布幾位娘娘一致擇選出的六位,頓時有人失落有人欣喜。
傅萱赫然在列,同屋的三人紛紛為她祝賀,她眼中浮起笑意,一一謝過。
此時,一旁的容銀珠卻是有些不敢置信,這裏邊竟沒有自己的名字。
她明明對自己的繡工十分自信,即便不是最好的,六位中又怎的可能排不上名次?
她咬了咬唇,瞥向殿宇內看不清真容的人,有些失落。
半晌,垂下眸來,掩住異樣的情緒。
接下來的儀態規矩便十分簡單,站、持、跪、坐,秀女們一一動作,這些多是閨閣中就教過的,多數人可謂信手拈來、從容得體。
不過後麵的點茶、行香與插花等便不那麼盡人意了。
世家的小姐大多信手拈來,相比之下,出身差點的都隻學了個半斤八兩,難登大雅之堂。
一天的時間,個人做的如何自己心裏都清楚,早上興致勃勃的情緒早散了。
喬岱是傍晚才回到攬月閣,還不等惜月等人出來迎接,歲歲就先一步跨出門口,屁顛屁顛地撲到了喬岱懷裏。
“母妃怎麼才回來,歲歲和年年······都想母妃啦!”
小家夥緊緊攥著喬岱的衣裳,埋在懷裏不肯出來,但奶呼呼的聲音一聽就很委屈。
“歲歲和弟弟這麼想母妃呀?”喬岱的疲憊一掃而空,好笑地將小家夥抱起來攏在懷裏,柔聲哄道:“是母妃不好,這麼晚才回來。”
歲歲視線被驟然拔高,這才抬起頭,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喬岱,聲音清脆道:“母妃,好!”
喬岱被他逗笑了。
惜月抱著年年出來,笑道:“主子今日出去的久了些,兩位小殿下睡醒了兩回都沒見到您,先前還急哭了呢。”
喬岱詫異地看向懷裏歲歲,小家夥也知道害羞,把小臉埋進喬岱的肩頸處不讓她看,不過喬岱還是眼尖地看到了小家夥的眼睛有些腫。
果然是哭過了。
年年雖然也很想母妃,但此刻見到了人心裏也就安心了,窩在惜月懷裏看哥哥和母妃,甚至還彎著眼指著兩人哈哈笑了聲:“哥哥······羞羞!”
歲歲聲音傳來,有些悶悶的:“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