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靜悄悄的,溫庭裕放下報紙,對鍾子霖笑笑：“最近辛苦嗎？”
鍾子霖懶洋洋地伸長手腳,打了個哈欠：“也就這樣唄,拍個夜景守到晚上十二點,追個日出早上五點多就要起來，困死了。”
溫庭裕又笑笑：“賀老師拍戲確實喜歡追求自然效果,辛苦你們了,我相信成品會非常漂亮的。”
鍾子霖聳肩：“其實呢,拍戲苦點累點我是無所謂，有害蟲混進來了比較煩人。”
溫庭裕看著他，知道他是在暗指夏竹陽：“你這麼說,就不怕瀾衣會不高興？”
鍾子霖笑了一聲：“他又不在這裏。”
溫庭裕的語氣意味深長：“這些年你也長進了,倒退五六年,當初你像言飛年紀這麼大的時候，樣樣事情都葉瀾衣言聽計從。那個時候，他身邊有什麼人做什麼事，你可從來不敢妄加評論。”
鍾子霖一臉頭痛的樣子：“不要來故意提醒我的年紀了，藝校四年本科，兩年研究生，然後出道兩年，一轉眼我都在這圈子裏混了快十年了。”
溫庭裕想了想：“你研究生不是一直都沒畢業嗎？出勤率太低，文化課成績又不夠。上個月學校還來信問我什麼時候能安排你回去補課。你都延畢兩年了，再拖下去我也保不住你了。”
鍾子霖惱羞著：“不要瞎說，我文化課成績夠的！是出勤率太低加上沒時間交畢業作品！”
溫庭裕問：“畢業作品需要什麼內容？”
鍾子霖有點煩的樣子：“……內容要求是有一定思想深度的影視作品，我哪有時間。每天都是別人在拍我，我哪有空去拍別人？還得有思想深度，上哪兒找？我隻懂淺薄的青春劇和時裝劇啦！”
溫庭裕又想了想，勸他說：“國慶劇組放假一個星期，你抓緊時間去把這事辦了吧。”
鍾子霖十分不情願：“才不要呢，放假我要出去玩的，這幾個月工作排得這麼滿，我都好久沒休息了，放假才不想做功課。”
溫庭裕沒得商量：“還是去辦了吧，如果你念個野雞大學我也無所謂，但是西山音樂學院的研究生，含金量不一般，順利畢業的話對你將來也有好處。”
鍾子霖無精打采的：“反正我也不可能有機會去混流行音樂了……唔？”他一愣，意識到了什麼，突然抬起頭，“你這麼幾次三番的勸我，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溫庭裕笑笑：“我發覺自己看人的眼光確實不錯，言飛就跟你一樣，看起來傻乎乎的，但是偶爾又突然會像現在這麼機靈。”
鍾子霖不高興了：“瞎說！我才沒傻乎乎！……快別扯了，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公司要準備開拓流行音樂市場了？”
溫庭裕笑笑：“是怎麼回事，你也應該明白，公司不需要兩個形象相似的藝人，所以你和言飛之間最終隻能留一個。從我的角度而言，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你應該是十分清楚的。”
立刻，鍾子霖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他低下頭：“我知道，你當然隻會留自己這一派係的人，肯定會選擇白言飛。我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我又用不著靠拍戲養活自己，甚至投身影視圈也完全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你真要拿我做炮灰，大不了我息影退圈回去繼承家業就是了。”
溫庭裕看了看他：“你在鍾家能繼承到多少東西？當初不就是因為在家裏混不下去，才會跑到a.s.e來出道？”
鍾子霖不服氣地辯解：“才不是的！我這不叫混不下去，是自由自在！”
溫庭裕笑笑：“如果你真這麼自由自在，當年出道的時候就應該去做自己喜歡的音樂，而不是被瀾衣推薦到a.s.e來做你並不喜歡的拍戲行當。”
鍾子霖咬了咬牙，垂頭喪氣的：“那又能怎麼辦呢？憑我在鍾家的地位，也隻有這麼點價值了。這些年鍾家和葉家有許多生意往來，都是靠了葉家才能過得這麼滋潤。所以當年葉哥在a.s.e需要狗腿和眼線的時候，我就他們被看中，送到葉哥手裏去了。反正在我家裏人看來，唱歌和演戲差不多一回事，反正都是混娛樂圈，沒什麼區別。”
溫庭裕又笑笑：“那你現在不願意當狗腿了？”
鍾子霖一臉沮喪的：“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是現在就算我再怎麼努力或者對葉哥忠心，結局也未必會十分理想。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養精蓄銳準備尋找成熟的時機，一舉幹掉他，拆散公司裏屬於他的那個派係？”
溫庭裕沒吭聲。
鍾子霖又說：“如果你贏了，我們這些葉哥手下的人自然就無法在公司生存。不但在a.s.e無路可走，尋找新東家也沒這麼容易，到頭來在圈子裏根本混不下去的。”
溫庭裕覺得挺意外的樣子：“看不出你居然是這麼悲觀的人，而且還想得挺深？你就這麼不看好瀾衣的前途？他現在不僅在a.s.e，放眼整個娛樂圈也是毫無疑問的一線明星。”
鍾子霖猶豫了一會兒，說：“他……該怎麼說呢，畢竟我也跟了他這麼久，能猜到一些他的想法，也知道他性格上的優劣之處和今後的打算。跟你相比，他考慮更多的是他自己，所以我們這些狗腿還是早一點為自己做打算會比較好，他不會對我們有太多的體貼。”
溫庭裕看著他，淡淡道：“這種時候就算你奉承我也沒有用的，你出道兩年來，在瀾衣的指使下都做過些什麼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雖然我心裏明白你的難處，但你也確實為我增添了很多煩惱，讓我很頭疼。”
鍾子霖微紅著臉，有些尷尬的：“那我又能怎麼樣？都說了鍾家是靠著葉家才會過得這麼滋潤，不用提我自己，就連我家裏人都不敢跟葉哥對著幹。如果你非要跟我計較這些事，倒戈的膽量我是沒有，大不了就退圈回家去嘛，剛才已經說過了。”
溫庭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在我麵前你不用逞強，如今你對瀾衣還有用處，想退圈能有這麼容易？非要跟他撇清關係的話，你覺得你回家以後能有好日子過？”
鍾子霖尷尬地扭過頭：“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