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道之看著顧鴻羽,他看到他的臉是模糊的,迎著血蛇獨有的桃紅色的光,好看極了。
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
“顧鴻羽,殺了我吧。”溫道之開口,嗓音低沉沙啞,沾著寵溺和……和放縱的愛意。
左丘塵淺蹙眉,將目光放到了顧鴻羽臉上。
“我說了,我不會那麼做。”顧鴻羽回答的很快:“你就那麼想死?想死自個兒找個歪脖子樹上吊去,別想讓小爺兒沾你這人命。”
“我的命,也算命麼。”
“為什麼?”
“嗯?”
顧鴻羽握緊了拳:“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說?剛剛那群孩子們還很擔心你,你現在卻隻想著死,誰的命不是命啊,你為什麼總是那樣輕視自己。”
溫道之哼笑了幾聲:“我對你來說無關緊要,不是嗎。”
“不,不是的……”
“那麼便是相反了麼。”
“靠!你二臂啊!”
“來殺了我吧,我不會反抗的。”
“你閉嘴啊!”顧鴻羽把溫道之吟誦蠱惑一般的話打斷:“煩不煩啊你囉裏吧嗦的!你怎麼跟顧天良一樣啊!自說自話自以為是,誰要你自以為正確的一命換一命啊!都說了你那是謬論我不會參考的,你聽不懂人話是吧?”
“……頭好痛,聽不懂。”
“你丫不是沒痛覺嗎!少給小爺兒裝糊塗啊!”
“——頭好癢,要長腦子了。”
“你小子最好長得不是戀愛腦!有毛病啊你!別逼小爺兒我毒啞你!真就啞巴新郎是吧?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二臂甲方?真想扒開你的腦殼看看裏麵都裝的什麼垃圾!”
顧鴻羽憤怒的罵完了,揉了揉太陽穴,顯然是被溫道之氣的不輕,他都想不到以後誰嫁給溫道之得多倒黴啊。
那還不得被這家夥給氣死。
“溫道之你單身這麼久是有原因的,乖,以後不準隨便玩梗了。”顧鴻羽很認真的建議溫道之:“另外,你剛剛不是還要死要活的嗎,現在是怎麼個事兒啊。”
話剛落音,左丘塵淺眼睜睜的看著溫道之趴在了桌子上,並且淡淡的告訴顧鴻羽:“胸好悶,要死了。”
腳趾一摳!
這演技,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這別說顧鴻羽了,左丘塵淺都看不下去了,真想跳出去朝溫道之腦袋上砍一劍。
果然,顧鴻羽黑著臉,張了好幾次嘴,還是沒忍住那句芬芳:“麻的溫道之小爺兒真想一腳踢爆你的腦殼。”
“我說的是真的,請幫我打開窗戶,好嗎。”
顧鴻羽怕溫道之真的呼吸不上來,嘴上罵罵咧咧,但手上還是去打開了窗戶:“好點了嗎。”
溫道之看向顧鴻羽:“嗯。”
顧鴻羽抿了抿唇,移開目光望著窗外。
“我真的很喜歡你。”穿著紅袍的蛇眯著眼睛說。
蛇看上的小白兔背對著蛇,開口,無聲的說:我也是。
蛇說:“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而兔子不敢回頭,兔子囁嚅著:你也要活下去,並且,請一定忘記我。
蛇的意識開始模糊,沒有聽到兔子的話。
等到葉答風把楚依帶過來時,溫道之已經再次失去了大部分意識,剛剛把顧鴻羽氣的要死的那個混蛋,就好像不是溫道之一樣。
葉答風吩咐阿依達把溫道之扶去了臥房,楚依也就跟著阿依達離開了。
書房隻剩了葉答風和顧鴻羽。
“顧少。”葉答風叫了顧鴻羽一聲:“主上他……”
“他怎麼了?”顧鴻羽等不到葉答風的下半句話,隻好催他。
葉答風猶豫了一下,改口:“他說過他沒有痛覺,不辯冷暖,他們就當他是機器一般了,沒人在乎溫道之的生死。”
顧鴻羽感到自己的心髒縮著——也許那就是心疼吧。
“屬下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小時候,很怕痛。”葉答風越說,聲音越小:“我希望他一直都可以囂張跋扈下去的。”
“葉大哥。”顧鴻羽不知道怎麼安慰葉答風:“世事無常。”
“我也不想殺溫鳳山,明明他和溫道之一樣,也曾在玩泥巴弄髒衣服後,撒嬌求我不要告訴聖主。”
顧鴻羽不知道說什麼了,不該問的,他不會多問葉答風,聖主是誰不關他的事,他隻知道現在葉答風很傷心。
“顧少,您相信柳暗花明嗎。”
顧鴻羽抬眼,盯著葉答風的眼睛:“我信。”
葉答風罕見的笑了,他低了眉眼,那張總是如寒冰一樣的臉柔和了冷硬的線條,他的笑好像有些如釋重負的輕鬆:“會好的,你和溫道之都是。”
是長輩的口吻,顧鴻羽卻不覺得反感:“嗯。”
等到葉答風和顧鴻羽都離開了,左丘塵淺才顯出身形,他站在原地許久,才自窗戶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