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的神經在鬆脂香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
江籬睜開眼,異色的雙瞳中盡是不聚光的迷茫。
地麵的冰冷仿佛深入骨髓,他掙紮著想要起身,渾身的力氣卻被剛才的噩夢抽淨,連動一動手指都變成了奢侈。
緩了許久。
他仰頭望著房頂。
眼前的環境十分陌生。
就連久違的自由都隻能讓他感覺到不知所措。
身上的衣服和手腕上的光腦烙印著帝國的痕跡。
他能感應到外麵有六隻等級不低的雄蟲。
沒有惡意。
卻讓他感覺到格外不安。
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然隻有不知從何而來的鬆脂香,能讓他躁動不安的靈魂得到短暫的安寧。
是他最厭惡的雌蟲的信息素……
可他怎麼能依賴雌蟲呢?
就連這救贖都讓他感覺到罪惡,江籬試圖去想更多,卻隻覺得頭疼欲裂。
破碎的片段化記憶閃現在他的腦海。
高大溫柔的雌蟲抱著他,溫暖的手臂摟著他的腰身,就連她身上的鬆脂香都暖洋洋的,像是燃盡了這世界上的太陽才化為了她。
“喬……喬?”
熟悉的名字突然從口中冒出,江籬猛地醒悟過來,驚恐地捂著嘴,身體宛如篩糠一般不住發抖。
脆弱的神經像是被拉到極致的弦,頃刻之間就要繃斷。
暗金色的瞳孔溢滿淚水,蒼藍色的眼眸仿若海洋,他纖細的脖頸高高揚起,微微突出的喉結加深了線條的弧度,像是隻引頸就戮的鶴,祈求著死亡。
不是的!
我不可能會親近雌蟲的!
雄父,弟弟,原諒我,我一定是瘋了,一定是該死的信息素影響了我!
雌蟲對我們做了什麼我永遠都不會忘,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雌蟲!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原諒我。
求求你們原諒我……
瘋狂抗拒著鬆脂香,江籬隻覺頭疼欲裂,精神力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撕扯。
但疼痛卻成為了他的救贖。
這樣就對了。
雌蟲帶給他的隻有疼痛才對。
他不需要雌蟲玩弄的施舍,更恨竟片刻沉溺於這施舍中的自己。
惡心。
自己簡直和雌蟲一樣惡心!
他該死,卻不能死。
雄父和弟弟因他而死,就算是為了他們,他也必須活下去。
在這肮髒的世界裏活下去。
身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江籬修長的雙手捂著臉,壓抑的嗚咽聲從指縫漏出,脆弱而又無助。
感覺到腦海中那片暗紅色的精神力光團開始暴動,林喬試圖安撫,卻發現自己越是試圖梳理,那團精神力光團卻更加暴躁。
這種事她還真的沒有遇到過。
照係統所說,隻有全身心完全服從於她的雄蟲,才能將精神力光團引入自己的精神海。
可江籬卻在極力抗拒自己為他做精神梳理。
這是怎麼回事?
“嗯……喬喬……”
聽到陸霄雲的夢囈,林喬感覺到他圈著自己的手臂力道加重了些,而後那毛茸茸的腦袋便蹭到了自己腿上。
垂眸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睡顏,林喬指尖勾起他金色的軟發,輕輕繞在指尖。
“乖崽崽睡吧,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