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中,陳奉上奏說有人找到了唐相李林甫婆娘的墳,父皇便令這廝將寶貝都挖出來送入內庫。結果卻是他手下人邀功謊報,連個銅板都沒挖出來。
這是欺君之罪啊,你猜這廝為了脫罪是怎麼做的?
他竟然將整個興國州的老墳都給挖了,野墳挖淨了就去挖人家的祖墳!順亨的那個下家正是因為祖墳被挖找陳奉拚命被打死的。
天怒人怨啊,但他還活的好好的,出門是十六人抬的轎子,比你我的排場都要大!”
“五哥你這蓮花台真心不錯,小尼姑也不錯,繼續修煉吧。”
我拍了拍屁股走人,不能再聽朱老五叨逼叨了,再聽腸子都要被氣的炸裂。
“老七,你是個聰明人,千萬不要做蠢事啊!”
朱老五一把拉住我。
“我看你這小臉繃的有些嚇人,這又何必呢,你那先生不是還沒死麼,你即便是想要給他討公道也沒有證據啊。你想一想,這些內官見父皇可比咱們要容易。”
“哥哥放心,弟弟曉得輕重的。”
我努力裝出無所謂的樣子給朱老五看,轉身慢悠悠向著門外走。
我是個懷疑論者,這也許是前世被網絡信息轟炸做下的毛病,反轉打臉的劇情不要太多,而弄清真相的最好辦法就是要讓子彈多飛一會,不要妄下結論。
我之所以來找朱老五,就是因為沒有從自己人口中獲取有用信息,他們隻是因為彈劾陳奉的奏書內容而憤怒,但湖廣誰也沒有去過,彈劾未必是真相啊,也可能是士紳富戶為了抗稅而潑的髒水呢?
畢竟筆杆子握在文官手裏,我不能因為我的先生挨了揍就失去了判斷標準。
朱老五提供的線索極好,因為這個事聽起來足夠蠢,更像是天方夜譚,正常人幹不出來。
但如果我能找到那份奏書,就足以證明陳奉的惡行為真了,也就證明趙士楨沒有冤枉了這個叫陳奉的家夥。
我回來的時候又去看了一下趙士楨,
老頭子斜靠在榻上,一個小娘正用湯勺一口一口的喂他喝粥。
這粥,咱也不知道有多燙,非要撅著小嘴吹幾下,肉肉的嘴唇幾乎已經挨著湯勺了。
這個叫夏梅的老姑娘見到我羞也似的跑開,隻留下趙老頭略顯尷尬的看著我。
我隻當什麼都沒看見,我畢竟隻是個八歲的孩子啊,不能看見女人的腚就想入非非。
“趙先生,你打算怎麼做?”
趙老頭沒有想到我會問的如此直接,他愣了愣,旋即把眼一閉。
“老夫......老夫該致仕了,廟堂之高,我這等朽木實在經不起風浪了啊。”
我站在他身旁微微拱手。
“先生既然有所悟,就安心在我這裏養病吧,您即便致仕也還是我的先生。”
“我在天津衛北塘有一片空地,您養好了之後可以去看看,京師魑魅魍魎太多,我的知行學堂遲早是要搬過去的。”
“您看看學堂裏的孩子們,他們不比膏粱子弟來的蠢笨,他們吃過苦所以知道珍惜。
廟堂上的事您有心無力,不妨低頭看看腳下,傳道受業解惑,留下衣缽,總不至您這半生的心血被白白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