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幕後操縱者為何人,同高寀及其爪牙惡行無關,可另案處理。
中丞大人,礦使為惡已久,官民百姓深惡痛絕,此正是敦請聖上革除礦稅,還天下承平之大好良機啊。”
陳子貞又問,“那圍攻市舶司之事呢?”
“礦吏橫征暴斂,百姓激憤,中丞老大人親臨安撫,化解民變,於閩於國,功大莫焉!”
“那三家滅門案又如何說?”
“此必爪牙分贓不均,內訌所致,下官等將繼續追查,緝拿凶徒。”
“確係不是倭寇所為?”
“確係!倭刀倭甲皆可冒用,隻不過掩人耳目罷了,下官以為若報倭寇,則罔顧事實。”
陳老頭一下精神起來,似乎壞事也能變好事?一雙渾濁老眼將在場諸位官員一一掃過。
“諸位意下如何?”
正商議間,有衙役來報,瀛王府周奉承求見。
諸官麵麵相覷,‘倭寇’來啦。
陳子貞看向左右,沒臉色的問道,“是誰讓他跟著來的?”
一師爺苦笑道,“大老爺,非是有人讓他來,而是這位老奉承言說要追債,追著咱來的。”
陳子貞氣惱道,“本撫又沒錢給他,這潘家......算了,請進來。”
周總管踱著方步進來,滿麵春風。
陳子貞起身相迎。
“老奉承怎地也來了,風餐露宿,何不在漳州府等候?待官司有了結果,市舶司定會給瀛王府一個交代的。”
“叨擾叨擾!”周總管連連拱手,“咱家也是不得已,王府名下無端端損失幾千兩銀子,瀛王殿下叫咱一定要追回損失。還請諸位擔待,莫要嫌棄咱家麻煩才是。”
陳子貞請周總管坐了。
“請周奉承回告殿下,此案正在審理之中,且以本撫來看,上奏之後,人犯都要押往京城再審,此事急不得也。”
周總管微微頷首。
“中丞大人說的是,咱家也知道規矩,不敢插手問案,但有一事咱家不吐不快。”
“呃,周奉承請說。”
“所謂捉賊要著贓,捉奸要著雙,敢問中丞大人,可有查封認罪爪牙以及涉案人犯之家產?”
陳子貞老臉一紅。
“案件一樁接著一樁,案犯尚未拿齊,如何追贓?”
周總管連聲歎氣。
“如今高寀倒台盡人皆知,樹倒猢猻散,隻今日,那些跟隨高寀的爪牙便已逃散殆盡,他們會在家等著官府捉拿麼?屆時賊贓沒了,便是鐵案又可能變為懸案。
等奏本送入京師,陛下追問起來,若一分銀子也拿不出。嘿嘿,究竟誰是罪人可就說不準嘍。言盡於此,諸位姑且聽之,咱家告辭。”
說完,周總管便拱手拜別,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
“瀛王府名下共損失白銀3200兩,且不說是誰做的,總之都是市舶司之人,這個賬要記在市舶司上。”
這一次,老頭沒有再囉嗦,徑直走出院落。
返回船隻的路上,周總管暗自失笑,原本他對於這些士大夫還是心懷敬佩的,學問淵博,才識過人,也不知何時起,竟不這般想了。
這傻的也夠可以,折騰了幾天,竟然沒派人去查封搜贓。
耽擱這幾日,不知有多少賊子已然攜款潛逃,不知所蹤。
若是再耽擱幾日,怕是高寀的家底都會被那些家丁婆子搬空。
然後這些紅袍綠袍傻鳥就等著坐蠟吧,皇帝要錢一分沒有,還定個毛線的罪,搞不好還要發落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