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乾仍舊往來大明貿易,招攬大明人為部眾,使我大泥國繁盛更進一步。
後來葡人密告於大明,廣東巡撫招暹羅使者、葡人船長,市賞求道乾首級。那暹羅使者拿了好處,便勸服暹羅王會同葡人,密謀討伐道乾。
道乾獲悉之後,率眾討伐暹羅,敗暹羅葡人聯軍,大勝而歸。
自此,諸國再不敢小覷我大泥,道乾稱雄海上,威風無量。
那時節父王已薨,本王執政,我同他......”
說著,女王頓住,似是陷入久遠之回憶。
沈興也曾為私商,在朝廷眼裏,其實同林道乾是一樣的,都是賊。
但賊同賊也是不一樣的,這位不失為一代梟雄,這是真能折騰啊。而看這意思,女王同這位大海盜,當年還真有一些不可說的故事。
“再後來,道乾改信景教,我便令他管理大泥海關,自那以後,我大泥少有海盜侵擾,越發的太平。
隻可惜他的子孫不爭氣,自他之後,再無英傑,才有眼下這許多勢力插足,視我大泥法度如兒戲,可惱!可恨!”
這就是一代傳奇海盜的一生麼?
沈興暗暗感慨之餘,附和道,“確實,如今之南洋,勢力比之十數年前更加紛亂。若無強力鎮壓,是不能保一國之太平的。”
綠女王暗氣暗憋,感情牌都打了出來,而這位卻仍舊在裝傻充愣,不鹹不淡的說些沒營養的話。
“難道沈拿督當真要袖手旁觀,坐看大泥混亂下去麼?”
沈興沉默片刻,麵帶肅然。
“王上,沈某不是林道乾,南洋商行也不是海盜,正主乃是我大明瀛王殿下,因之如此,一舉一動皆代表我大明。
請問王上,沈某以何名份介入此事呢?”
綠女王淡淡一笑,“我大泥國本就是向大明朝貢之國。”
沈興搖頭,“那不一樣。”
“有何不同?”
沈興麵色一哂,“王上心知肚明,為何故意發問呢。若當真說出來,於兩家麵上都不好看。”
綠女王深吸一口氣,問道,“沈拿督,話說到這個份上,便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大泥要付出什麼代價,你才肯出手?”
“我大明同南洋諸國相交,大抵分為三類。
第一類,堅定盟友。需休戚與共,共同進退,有蘇祿、渤泥、占婆。
第二類,貿易之國。隻涉經濟,買賣易貨,我朝並不參與其國內之事。這就多了,如安南、真臘、暹羅、萬丹、柔佛等等,大泥也是其中之一。
第三類,羈縻之國。其國完全沒有能力自保,故此我瀛州隻能將其納入羽翼,保其宗室傳承。譬如曾被葡人西人統治過的蒂多蕾、特爾納特。”
綠女王問道,“何為堅定盟友,沈拿督可否說的明白一些。”
“簽訂盟約,定立攻守同盟,比如占婆日後若被他國攻打,我瀛州有責任出兵拒敵,反之亦然。不過很顯然,是我瀛州軍在庇護占婆。
而相應的,我瀛州需要一塊駐軍領地,而且領地所得需要足以支撐日常所需。再者,我大明人可在該國購買土地,並與該國子民享有同等之權力,反之亦然,我瀛州領地亦歡迎盟友之子民經商販貨,購土興產。
至於其他細節,若王上有意,沈某可差人送來一封文書參詳。”
女王眉頭挑動,“倘若大明人在我大泥購買土地,那向誰交稅?”
“自然是王上。但駐軍領地則例外,按慣例,我瀛州會買下一片領地自行招募移民開發,行大明製度。”
“需要多大一片領地?”
“至少方圓15裏,否則不足以養軍。”
女王默然良久,說道,“如此,本王知道了,多謝沈拿督解惑。”
沈興見綠女王不願多問,便起身告辭,走出大泥王宮。
回到商館時,天近漆黑,然而城內的動亂仍舊沒有停息,時有零星槍聲響起,大泥河上對峙依然,火把綿延三裏。
而沈興也終於拿到了對峙雙方的詳細情報。
亞齊一方有船隻近30艘,武裝人員超過6百人,葡人一方有船八艘,其中有兩艘西式武裝商船,武裝人員近4百人。
然而大泥城隻是一個人口不足3萬的城鎮,且1\/3人口是外國人,以暹羅人為最多,其次大明裔,其餘不足以論。
這樣一個複雜的小國,看似繁榮,但其實想要生存,必然需要處處尋找平衡,對各勢力做出限度的妥協。
沈興就是抓住了這一點,願來就合作,不來也不勉強。
瀛州開拓的方向很多,但想要獲得保護,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是原則,不可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