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就是令百姓內耗起來,互相監督,彼此顧忌。但如劉家這樣的鄉村婆羅門,今日敢公然對抗官府搞私刑,明日就敢虛報田畝謊報災荒減稅抗稅。

宗族這個以血緣關係自發形成基層組織,其目的隻能是維護本族的利益最大化,同中樞政府是天然對立的。不壓製他們,稅基就會慢慢崩潰,大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亡國指日可待。

幾聲警笛,隱藏在暗處的衛隊聚在一起,退去長衣,秀出軍服,劉景帶隊氣勢洶洶殺了過去。

“讓開,讓開,官家辦案,等閑退避!”

來到現場,劉景將手中銘牌一晃,對那騎巡隊長瞪眼道,“為何還不救人,你等手裏的家夥都是擺設麼?”

那騎巡隊長雖不認識劉景,但王府衛隊的軍服自然不會不曉得,而袖口上的軍銜以及手中的銘牌更加令他不敢怠慢,雖如此,此人倒也不慌不忙。

“上官,您也看到了,無知百姓甚多,若貿然動手去搶,恐事態失控。似這種事,下官見的多了,您也不必急切,有上峰差遣,下官自然要辦好這趟差事。”

“哼!你說的,那女人若是死了,有你好看!”

騎巡隊長見來者不善,也是急了,上前對劉善舉嗬斥道,“休要以身試法,是非公論都去公堂說話。若爾等再冥頑不靈,對抗執法,說不得要拘拿回去問罪!”

豈料不說還好,這一通威脅,老漢劉善舉反倒是急了,一柴刀下去,麻繩崩斷,豬籠啪的一聲落水。

“這淫婦克死我兒,又偷漢子,我偏要她死,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成!”

“動手!搶人!”

劉景的鼻子險些被氣歪,抽出短管火銃對天來了一槍。

“對抗官軍即為謀反,我看哪個敢動?”

“放下武器!都把武器給老子放下!”

十幾條火銃舉起,對準了劉家人,原本拿著扁擔鋤頭的劉家壯丁囂張氣焰一下就被壓了下去,彷徨無措,不敢動彈。

趁著這個空檔,幾名衛隊士兵前去撈人,倒也沒人敢於阻攔。

那騎巡隊長顯然也是始料未及,呆愣片刻,隨即大怒。

“劉善舉,你膽敢對抗執法?兄弟們,給我拘人!”

“都放下啊,放下啊,你們都瘋了麼?”劉善仁不知從哪裏爬了過來,對著為首幾個劉家二五仔就是一頓大嘴巴。

眼見大頭兵當真動了手,劉家人終是怕了,紛紛丟下扁擔鋤頭,隻劉善舉在那裏不服不忿,舉著柴刀做反抗狀,卻被一水火棍打在手腕,鬼哭神嚎中被兩名騎巡拿住。

俄爾,豬籠被打撈出來,女人遍體鱗傷,沒一塊好肉,嘴裏被塞著麻布,鼻孔不斷向外噴著髒水,直挺挺在豬籠裏抽搐。

幾名軍兵揮刀劈開豬籠,對女人施救。

折騰了好一會兒,女人咳出許多髒水,方才見呼吸,隻是被折騰久了,有氣無力,氣息奄奄,好似個死人般毫無表情。

“抬下去,好生照看著。”

劉景數了數被拘拿人等,最後把目光落在劉善仁頭上,“你也別傻站著,將家裏的事交代一下,跟著去衙門!”

一場鬧劇就此作罷,劉家被拘7人,還有個叫劉家寬的不在現場,卻也是緝拿目標。

看熱鬧的議論紛紛,也有冷眼旁觀的,百人百相,人心難測。

隊伍啟程,朱常瀛也收了看熱鬧的心思,搬鞍上馬,方要離開,哪料想堰塘那頭又出了事。

劉善舉的婆娘哭的死去活來還不作罷,竟一頭紮進水裏尋死。

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可惜沒死成,幾個村民下水把老太婆拖上來,她又坐在地上拍著大腿開始哭。

也真是夠了,朱常瀛冷眼旁觀,這劉氏一家就是後世的村霸一類,今日叫他私刑成功,明日便是周邊一霸,後日便會官民勾結,挖瀛州的牆角。

可歎那些為劉氏叫好的無知之人,喝彩究竟為誰?為何淹死一個女人叫彼等這般興奮?

仔細想來,當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