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擔心也是有道理的。
南洋一向不為朝廷所重視,朱常瀛怎麼折騰也無人太過在意,甚至都不知道。之所以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觀念,也是有參照的。
當年鄭和下西洋,區區四萬兵便縱橫無敵了,每次回朝總要帶回上百位使者朝貢,宣示武功。
而鄭和所帶水師,在大明看來真的也不算什麼,即便造反也威脅不到朝廷根本。
但朱常瀛以為這其中的誤解大了去了。
鄭和隻在沿海駐足補給做生意,並沒有攻略哪一國,僅有的幾次作戰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戰勝之後也沒有安排人經營。
這同瀛州做法完全不能類比,壓根就不是一個檔次。
不過朱常瀛也沒有必要去同朝廷解釋,那不是自找麻煩麼。
然而攻略安南就不一樣了,廣東廣西的官員都在看著呢,消息不可能被封鎖。
但機會來了,朱常瀛怎肯放過?
會議室裏開始熱烈討論開來,朱常瀛靠著椅子,雙眸微閉,靜靜的聽著。
作為領導,就要最後一個說話,這不是要體現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是防止有人沿著領導的意思順杆爬,輕易放棄自己的主張。
說來說去,大家的意見大抵有四種。
第一,再一次派出使節,以出兵相威脅,逼迫黎氏去帝號,放棄永安州,先禮後兵。
第二,直接派兵西進諒山,同莫氏遙相呼應,尋機挫敗鄭軍。
第三,兵進白藤江,直接殺入鄭氏腹地。
第四,兵進紅河,直取升龍城。
說起白藤江來,真是一條對中原王朝相當不友好的大河。
宋朝、元朝水師都曾在白藤江折戟沉沙,沒能征服這片脫離中原已久的故土。
所以明明白藤江口距離下龍灣不遠,但有人卻視其為不吉之河,要繞去更遠的紅河支流進兵。
出使是一定的,因為調動大軍也需要時間。
雖然說戰場上得不到的外交更沒用,但卻可以擾亂敵人的布置。
當夜,朱常瀛便有幾道王令下發。
第一,命外交司連夜派出使者,對鄭正式宣戰,吊民伐罪!
第二,大軍備戰,朱老七親自掛帥,三日後出征!
第三,命駐華英海軍炮轟鄭氏沿海城鎮,尋機打擊削弱鄭氏水師力量。
而具體作戰方案則沒有確定,將在路上繼續商討!
至於盤踞在順化同廣南的便宜親家,非但不會幫忙,反而還需要稍加提防。
想起這個來,朱老七就有些窩火,這安南婆娘睡的,也沒有睡出個成果來。
嗯哼,晚上就去阮氏那裏了,好好折騰她一頓。
話說這婆娘的嗜好有些奇怪,似乎特別愛舔與被舔,尤其她那愛舔腳丫子的小白臉被逝世之後,這病就越來越厲害了。
這也不是大毛病,隻要她玩的開心就好。
......
下龍灣。
張承嗣將手中信件仔細過目幾遍之後,默然無語。
安南國的反賊是不是也太多了些,這個武氏也要稱王?
安南武氏先祖,前黎朝將領,莫登庸僭越稱帝之後,參與對莫作戰,因軍功獲封宣光承宣,世襲鎮守。
現而今傳至第四代武德恭,偽黎朝封官北軍都督府右都督太保和郡公。
該說不說,前三代武氏對黎朝盡忠職守,當得起忠臣二字,但到了他這一代卻起了別樣心思,掠奪周邊人口至宣光,擁兵自重,圖謀不軌。
為此,鄭氏還派兵討伐過這廝,被好一頓修理。
這廝怕了,入升龍城請罪。
考慮到武氏在宣光經營日久,關係盤根錯節,最終鄭鬆還是赦免了這廝,令其回歸宣光繼續擔任鎮守。
然而此舉非但沒有令武德恭感激涕零,反而助長了這廝的自立之心,照舊我行我素,過了幾年,這貨竟然自己給自己封王了,自稱‘隆平王’。
自然,又被鄭鬆派兵揍了一頓。
這一次,武德恭又是派人入升龍請罪上貢,而為了牽製莫氏,鄭鬆隻得又一次赦免了這廝。
簡而言之,這廝就是個死皮賴臉的,有恃無恐,你來我就鑽山溝,你走老子照舊還是土皇帝。我也不說造你的反,但你鄭氏能稱王,憑啥我武氏不行?
張承嗣抬眼看向使者。
“武將軍向大明皇帝陛下求敕封,那我大明能得到什麼?你得說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