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她們身穿華美精致的貂絨在雪地中歡快地打雪仗。
低頭看看瑟瑟發抖的我的腿,不禁起疑,到底誰是主子。
“姐姐,陛下將她囚禁在長生殿是為了慢慢折磨她麼?”
“當然,沒想到她也有今日,離廢離死不遠了。”
“噓,咱們聲音小些,畢竟還在後位,萬一臨死前拉我們下水那就糟了。”
“你呀,打小就膽小,整個大明宮誰還忌憚她,若不是被皇上囚於此,她走在路上,恐怕連螞蟻都想過來踩兩腳。也隻有舅舅能忍,還照顧她皇後的體麵。”
“舅舅心善而已!要不說咱舅舅能當上總管呢,方才你聽到沒有,皇後竟然假惺惺地問他眼睛怎麼回事,我簡直恨死她了。”
“這裝瘋賣傻恬不知恥的技能,也不知從哪裏學的,可不像她明日裏那傲然淩人的做派。”
二人的聲音漸漸消散,我整個人都打起了寒顫——她們口中的舅舅應該就是張總管,聽她們的意思張總管的眼睛是我弄瞎的?
為啥連一個這麼善良的老太監都不放過呢?田桂芳你有病吧?
我更盼著老公回來,好去問一問他,可是他遲遲沒有退朝。
是不是露餡了,被人發現他是假的?我這人本來就膽小,真是越想越怕。
巴巴地站在門口,逮住人便問何時下朝,誰也說不準,也沒人想搭理我這個惡貫滿盈的準廢後。
飯點到了,張總管招呼我就餐,本來就沒胃口,瞄了一眼他的眼睛,就更吃不下了。
“可是奴婢準備的不對娘娘口味?”
張總管依然是謙卑的態度,可我卻擔心他在飯裏下毒,因為換成我,這麼深仇大恨不下毒也最起碼吐兩口唾沫。
“不是的。”
在我明白他根本不用對我如此客氣還沒有踩我,就更加佩服和愧對他了。
“張總管,你……你下回不要自稱奴婢了,就說我就行。”
我很想道歉,可是又不知怎麼開口。
“娘娘如此說來折煞奴婢了。”
“人家說你的眼睛是我弄的……”我還是敞開問了,不然憋著會難受死的。
張總管無言以對,“那是從前的娘娘,不關現在娘娘的事。”
嗯?他這麼說讓我心裏發怵——聽他這意思,好像是知道我不是原主。
我慌亂地端起一隻大杯子,狂喝裏麵的水,張總管立馬攔住,道明那是漱口的。
漱口就漱口吧!張總管你趕緊走吧,我把自己毒死也和你沒關係!我盼望著他離開,擔心再被他看幾眼,就能徹底看穿我是個冒牌貨。
他依然是恭敬地站著。
我細琢磨我怕他幹嘛呢?就算他看出來也想不到,就算想得到也沒辦法對誰說,就算說出去也沒人信。
在這兒,我老公就是天王老子,可以為所欲為的!
那我幹脆就破罐破摔了,“張叔,這會怎麼開這麼長時間?”我脫口而出,但也覺得沒毛病,不就是公司的早會嗎?
張總管愣了半晌才意識我是對他說話:“回稟娘娘,陛下退朝之後又去了兩儀殿,想必一時半刻脫不開身。”
嗯?還要去開小會?這家破公司怎麼這麼多事?!
我回到窗口鬱悶地在心裏吐槽,又聽到那兩個話多的宮女在嘰嘰喳喳,這才明白原來散不了會是因為我的緣故——滿朝文武統一戰線請旨意廢掉我這個毒後。
啊!老公苦了你啊,竟然被奪命連環扣。
看來我是非廢不可了,先是太後,後是嬪妃,現在是百官,人人喊打說的就是我吧。
入夜老公偷偷摸摸地回來了,還帶了一碗銀耳粥,從前他每天都煮一碗讓我補充膠原蛋白,因為臉就是我的命。
“甜甜,聽張秀玉說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不行的。”
他用手語責備道,我又委屈地哭了,你怎麼不說你一天都不回來,還讓我在這裏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