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男繼續保持著沉默。
不過我大概能猜到,他應該是田回,也就是我爹的舊部。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以前的事?”
暮色四合時分,沉默多時的他終於開口,嗓子似乎是被火灼過,有種病態的沙啞。
這個問題已經問過我一百遍了,我也回答一百遍了,可能就是因為沒有說出他想聽的答案,他才會如此鍥而不舍地追問,似乎在暗示我說個善意的謊言也好。
唉,此時情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就看在今天不用軍訓心情大好,不如成全他。
“記得。”
麵具男情緒激動起來,雙眼冒出火花,似乎即將形成燎原之勢。
“記得什麼?”
我有點尷尬,其實啥也不記得,這謊怎麼圓呢?
他似乎猜到我是故意敷衍,眼神再次黯淡下來。
“你和從前真是判若兩人,人的記憶會變,難道秉性也會變嗎?”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可突然想起了什麼,立馬抓住了我的胳膊,扯開我的衣袖查看。
直到看到胳膊肘上的一個橢圓狀的小疤痕,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這算是非禮了,是要砍頭的。”
我有點氣惱,但心裏知道他並不是好色之徒,隻是在核實我是不是真的田桂芳。
“求你饒恕我,從小到大,我心中最尊敬的就是你,今日所為,實屬無奈。”
他跪在地上誠懇地道歉,搞得我一頭霧水,隻覺此人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樣。多大點事啊,需要這麼認真嗎?我以前常穿吊帶連衣裙的,不是保守的人。
唉,每天讓我住豪華的屋子,吃精美的食物,穿綾羅綢緞的衣裳,卻像是對待苦役一樣殘酷地訓練我,訓練之後又對我溫情款款彬彬有禮地說話——這是一種很新的折磨嗎?
“哥,你能不能放了我,別讓我學那些東西了,我不是這塊料,你有這人力物力去培養別人多好,我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真不是我謙虛,到現在我還不會獨立自主上馬,一握韁繩就手抖,開弓就更別提了,就算碰巧拉成功,也夠不到靶子。還有武術,隻有挨打的份兒。
晚上的琴棋書畫還好,最多打打盹,但是也能將就著表演一番,隻是別人看完之後不是堵起耳朵,就是捂住眼睛,然後借口離開現場,去外麵吐一會兒。
“你叫我哥,那是折煞了我,從歲數上算,我比你小,如果實在不知道怎麼稱呼,就叫老弟吧。”他冷漠又認真地說。
老弟?哪有老弟這麼對老姐的。
你這比當初的田問老弟還狠呐,他不過是給我一棒子,你呢,對我這是心靈的摧殘,肉體的毒害,老弟,我可不敢高攀。
“你說要給我另尋個皇帝,是誰?”
我可不信他有這麼大的能耐。
“契丹皇帝。隻要你願意,你就是新一代君王的王後。”
這一句話差點噴出我的老血。雖然我不記得田桂芳的舊事,但也聽我老公講過,田回當初打的就是契丹,我要是嫁去那裏就算不做人彘,最起碼也是為奴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