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閹割(1 / 1)

翌日,天空不算晴明,不知道天沒亮透,還是雲沒散開,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老公同我趕早起來,一起去向太後請安,實際是致歉,但是她抱病不見。

我倆在風中等了許久,磨完了我的耐心,不想再忍。

“我走了,要等你等。”

心裏滿是惱怒,我已經決定這回一定低眉順眼讓她出一口氣,可她似乎並不想給個台階下,我也懶得妥協了。

“朕同你去蹴鞠場。”老公拉住我,試圖撫慰,並且小聲地勸說:“不要同老年人一般見識嘛。”

我拂袖而去,但是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好了,氣生過了,沒了,等晚上再來看看太後吧。”

蹴鞠場上空無一人,安靜得就像是長滿荒草的亂葬崗。

“老公,怎麼回事?”我看向老公。

他蹲下身子查看草上的血跡,眉頭緊皺。

“甜甜別看。”老公將我的眼睛捂住。

我推開他,往前方看去,遠處好像有十多個躺在地上的人,血跡直通那個方向。

我隻顧飛奔而去,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給堵住。

“啊…… ”我下意識尖叫起來,好像有人在我的背脊處狠狠戳了幾刀。

刺骨的寒風掃蕩著我的臉,好像勢必要掀掉一層皮。

我跪倒在地,絕望地看著橫七豎八躺在眼前的十個鞠客。

他們不複往日的健步如飛和陽光明亮,隻是蓬頭垢麵,衣衫襤褸,麵色慘白,眼神麻木,像是麻袋一樣亂糟糟橫在草地上,他們的褲襠處皆是一片鮮紅,是凝固的血跡。

不對,準確地說有三個人的心髒部位插了匕首,死了,死在自己手裏,因為不堪其辱。其餘的7個人,四個人眼角掛著淚,另外三個沒死,卻像個活死人,隻一動不動,連睫毛都不眨,甚至快要聽不到他們的呼吸。

“誰幹的誰幹的,誰幹的!”我聲嘶力竭地哭著,恨不得拔下匕首刺我自己一刀,因為我深知這群人沒有得罪任何人,是我得罪了別人!

是衝著我來的!

“你,走。”和我處得最好的鞠客叫高下,他的聲音很有磁性,而現在隻有無盡的悲憤和仇恨。

我本想上前,可心口絞痛,失控一般仰麵倒了下去,倒在血跡斑斑的草地上。

“甜甜!”老公的呼喊聲縹緲得猶如一段幻夢,而我沒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初春的細雨蒙蒙,淅淅瀝瀝拍打著窗欞。

“誰幹的告訴我誰幹的!”我從床上跳起來,瘋狂地去找麵具男送我的匕首。

“老板,太後說他們同你舉止過密,為了不落人口舌,悄悄讓敬事房的太監閹割了。”

夏夏克製著,向我稟告這件事的真相。

“什麼舉止過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就是想報複我,殺人誅心!”我摸到了匕首,“我要去殺了她。”

我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一個人,可現在恨到連殺人的心都有。

他們都是個頂個的好人,未來有無限可能,現在隻剩深淵,而這深淵,因我而淪落。

“甜甜,怪我,怪我,你不要為難自己。”老公心疼地看著我,想必我在他的眼裏像極了一頭野獸。

“走開!”

我赤著腳跑進雨中,任雨水澆灌全身,發出悲憤欲絕的呐喊,否則,我會窒息。

“為什麼為什麼?我該怎麼彌補,我該怎麼麵對他們,我該怎麼活下去!”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原來就是如此痛徹心扉的感覺。

老公沒有硬拉我進屋,而是陪我站在雨中,一同淋那場刺骨冰寒的雨。

”我已經吩咐下去,讓張總管厚待他們的家眷,給他們安排好出路。”

出路?我不禁苦笑,這個世界,對他們而言隻有絕路,沒有出路。

“老公,我要回家,帶我回家,這裏,太黑了。”

我感覺整個人要虛脫,跌坐在泥水中,淚水模糊了我的世界,我覺得好冷,冷到能從骨頭縫裏篩出冰渣一般。

老公緊緊抱住我:“我給你報仇,等著,我讓她以死謝罪。”

我用手堵住了老公的嘴,“我自己來。”

雖然那幾個人和我之間隻比泛泛之交多一點交情,可是在我心裏也生了小小的須根,是我的朋友。況且就算素不相識,十個大好青春的熱血男兒,因為我,生不如死,而我更會因為他們的生不如死而生不如死。

“老板,進屋吧,你的身體經不起這樣折騰。”

春春帶領其餘的三個人跪在我麵前,淚眼朦朧地請求我進屋避雨。

“你們說,死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我又哭又笑,又笑又哭,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往後餘生,這十個人,日後若是入夢,我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