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是在冬至那日。
寒風呼嘯,可皇家威儀不容含糊,每個人都心懷敬畏看著高高的祭壇。
隻有我時不時左顧右盼,在人群中尋覓著梅三弄。
卻並未見他的身影。
“那是什麼東西?”突然一片嘩然。
文武百官的視線統一落在祭壇上。
一隻鐵籠子緩緩升起,裏麵關著身穿龍袍,頭戴華冠的——先帝。
我的心怦怦直跳,老公牽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害怕。
“來人,將不明物拿下。”
老公一聲令下,頭鐵帶著士兵走上前去。
“且慢,”說話的正是納蘭釵黛的父親,我名義上的叔父,當朝宰相田歸,“此物,此人,似乎,貌似先帝!”
正常人哪裏能看得出是先帝,他容貌盡毀,除了兩隻眼睛還能看出模樣。
我不得不懷疑此人用心叵測。
“還請陛下明察。”
言外之意就是這事過不去,必須當著他眼跟前處理。
半數的文武官員緊跟著下跪,似乎是在給我老公施壓。
我瞥了一眼納蘭釵黛,她風平浪靜,眼中並沒有一絲的波瀾。
太後震怒:“放肆,先帝早已駕崩,如今撿了個叫花子,讓他披上龍袍就敢假稱先帝?”
“到底是真是假,你心底明白。”
人群中走出一個人,他撕下偽裝,露出真正的麵孔——梅三弄。
頭鐵率領士兵將梅三弄包圍。
梅三弄卻毫無懼色:“我乃太子之尊,誰敢動我?”
一批軍隊人馬將我們所處的圓丘壇包圍,為首的是號稱虎將軍的湯謝,他與宰相田歸交好。我恍然大悟,原來現如今看起來人淡如菊的納蘭釵黛,竟然正是梅三弄的合夥人。
冷宮裏的淑妃不出所料的話就是她弄出去的。
真是失策,她管理六宮,權利比我更大,弄出個人簡直小菜一碟。
我們早該想到她。
可是即便是現在,我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若是老公下台,她這個位比皇後的貴妃又該何去何從?
“這是王庭玉的手書,他親口承認了這個女人的罪孽。”
梅三弄看向太後,將手中的一遝紙舉起來。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高高舉起的紙,梅三弄一揮胳膊,紙張飄落,人人伸手去接,恨不得第一時間看到真相。
“一派胡言!”老公製止梅三弄,“梅三弄,你這出戲,到底是誰派你來唱的?”
“你的皇位不穩了,便想堵住我的嘴嗎?”
梅三弄看向身後的軍隊,“且不說我現在手中有大隊人馬,便是沒有,那也是人在做天在看,這裏彙聚著滿朝文武,壇外密布著黎民百姓,難道你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嗎?此證詞,我已經刊印了上萬份,散在了數萬百姓的頭上,難道他們的眼睛也瞎嗎?”
“你就不怕天下大亂嗎?”老公震怒。
“這天下再亂,能亂過我的命運嗎?”梅三弄走上前,看向太後,守衛們將太後護住,但梅三弄武功高強,飛身擒住了太後,他一把掐住了太後的脖子,“你說呢?”
太後隻是冷笑:“你長得是既不像他,也不像我。很好。”
我陡然間明白了一件事,梅三弄的長相是整容而來,並非他最初的模樣。可是卻一點也看不出痕跡。
天呐,他為了今日的複仇,到底忍受了多少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劇痛。挫骨削皮啊,古代可沒有麻醉藥。
田歸讀完信之後老淚縱橫:“納蘭芳蹤,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歹毒!”
信上詳細記錄了太後對太子的殘害,但不包含對他施加宮刑那部分,以及殘害了先帝的替身便對外宣稱先帝駕崩,卻將真的先帝藏在密室中日日虐待的來龍去脈。
“王庭玉死也不會背叛我,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
太後難以置信地看著白紙黑字,恍如隔世。
“他對你確實是忠心耿耿,自然不會對我坦白,可是你忘了,此人喪心病狂,一心想要重新做回男人,什麼法子都試,就連童腦都敢吃,你覺得他還有什麼事不會幹?有一種藥叫做迷魂丹,是用曼陀花所煉,服用之後會產生幻覺。他是在幻覺中落筆寫下了這些罪證。”
太後苦笑:“你可真是費心了。”
“你竟然能笑得出?”梅三弄情緒略顯激動,“你,枉為人母!”
“那是因為他,枉為人!”太後看向籠子中的陛下,“龍袍加身又能怎樣,你還是走不出這個籠子,沒有我的鑰匙,就算是神仙來了,這個籠子也開不得。”
“你把鑰匙交出來,放出我父皇,我留你一命。”梅三弄掐住了太後的脖子。
“父皇?他也配!”太後不為所動,“諸位,你們一定很好奇哀家為什麼身為皇後,卻要親手殺害十月懷胎的太子讓別人繼承大統,今日哀家便讓你們滿足心中的好奇,瞧瞧這皇家醜聞,有多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