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角鬥場回去寨家營這一路天氣都陰沉沉,但這一路異常順利,遇見的所有人不知為何都看不到自己。

虞懷舟鑽進茅草覆蓋的地道,裏邊放著一件洗的發白的衣服與鋪蓋。

“當——當——”,虞懷舟敲了兩下壇子,聽見動靜的小黑狗從壇子之後鑽出頭來,拱進虞懷舟的懷裏。好像是聞到了主人身上的血腥味,小黑狗嗚咽著小聲叫,著急的舔舐著脖頸上的傷口。

揉了揉小狗的腦袋,挪開壇子,虞懷舟抱著鋪蓋和黑狗,爬過窄小的地道,眼前出現真正住人的地洞,地洞裏倒是寬敞,但同樣也破舊貧寒。

這裏是虞懷舟父母一點一點挖出來的家,這些年也是幸運,憑著打掩護的小地道,並無人發現這一處小天地。

端起水罐,一口涼水下肚,虞懷舟的嗓子終於可以發出聲音。

撈起小狗,虞懷舟小聲念叨,“默崽,幸好你沒事,等我收拾一下,咱們要搬家了。”

說完這幾句話喉嚨又是火辣辣的疼,連帶著還未消散的腥甜味,虞懷舟端起水罐,裏邊卻連一滴也施舍不出。

歎息著將小黑狗安置好,虞懷舟摸著牆壁上父母的畫像,又從畫像後的小洞拿出用花布包裹的玉牌和《借靈》。

如果不是這幾年仔細學過借靈,昨日裏真就把命丟在角鬥場。

扯著不足半人高的‘床單’,放進畫像和僅剩的幾件衣服,又各處尋摸出17個銅板和半塊藍色的石頭緊緊的包在床單包袱中。

把《借靈》卷著玉牌細細包在在右腿上,虞懷舟瘦骨嶙峋的,穿著也衣服空空蕩蕩,綁著玉牌和一本書也看不出分毫。

“汪嗚~汪嗚~”

默崽嗚嗚喚著,拖著一個成人巴掌大的水囊,神情急切蹭著虞懷舟的腳腕。

“謝謝默崽哦。”

虞懷舟抿了一小口水囊裏的水,淡淡的靈氣順著水流過的路線一點點修複著虞懷舟的身體。

這水是虞父做的,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父母離開時留下了五水囊,如今也隻剩下這一個了。

“還得是修仙世界,這種療愈藥水化進水裏稀釋成這樣,效果還這麼好。”

憑借在現代實際十幾年的看小說經驗,虞懷舟大膽猜測。

虞懷舟把包袱背在胸前,默崽熟練的趴到包袱與脖領之間。

帶著自己全部家當,掀開地道口的茅草,光亮劃破雲層,虞懷舟眯著眼感受今天的第一縷溫度。

貧民窟這地方,每天都有無數人生裏來、死裏去,一個不起眼的小流浪兒離開了,沒有一個人發現。

轉身離開,虞懷舟沒有看到,地洞閃閃爍爍消失不見,化作光芒飛向自己的玉牌。

不知名的語言哼著隻有自己懂的歌,未成名的少女孤身勇敢前行,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故事悄然拉開帷幕。

*

包子鋪前女孩放下一個銅板,拿了兩個炊餅。

掰開炊餅,小狗一半,自己一半。

店家望著突然出現的銅板和消失的炊餅,雙手合攏。

“仙家手段,仙家手段,我這以後也是修仙者吃過的炊餅啊!”

虞懷舟吃著炊餅,大剌剌的走在大街上,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別人都看不見自己,連帶著小狗別人也看不到,就好像是蓋了一層隱形的罩子,自成一個世界。

大概...是借靈的附帶效果?

逃命之旅因此變得非常安全,道城地處西北,苦寒偏遠,靈力稀薄。普通人中很難見到修士,不會望氣術的城防兵根本發現不了虞懷舟的蹤跡。

同時也有一個壞消息,這個不知何處來的隱身效果不知道何時才能消失,誰也看不見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莫不是我要當一輩子隱形人了!”

當一輩子隱形人未免太糟糕了。

虞懷舟趕著日落前出了城,一路向東,此行的目的地是,東南問天宮。

問天宮的具體情況虞懷舟並不了解,隻知道母親一直是問天宮的弟子,四年前收到問天宮來信,自此與父親二人再無音訊。這次除了逃命,也要去問天宮找到父母。

好叫他們知道,一句話也不留就扔下自己年幼的孩子不管是要受到懲罰的!

“等我找到你們,你們要請我吃最甜最貴的蜜桂金棗!”

“連吃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