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離開後,自北來了個女仆役拉著虞懷舟進了一處小屋,仆役頭帶厚重的圍帽,麵色不愉的將虞懷舟剛穿買的新衣和包袱一同扔在地上,力氣粗暴的扯散當做發簪的樹枝,姿態嫌惡的踹走虞懷舟的家當,又把虞懷舟按進水裏搓洗。

虞懷舟慶幸自己早將玉牌和書放進了包袱裏,否則還不知道要被扔到哪裏去。

搓身的汗巾十分粗糲,搓身體時帶著密密麻麻的細微的疼,不知洗了多久,直到渾身都紅彤彤的,細嫩的部位甚至泛起了血絲,老仆這才作罷。

將虞懷舟從水裏拉出來,換上一身玉白色的綢緞長袍,踩著腳屐,將頭發用靈力烘幹,一根紅絲帶綁住發絲垂在腦後。

“叫張小狗?跟上老身,麵見大人時要埋頭叩首,別讓你身上那股子髒氣沾染我家大人。”

“姨姨,那我的行李要如何?”

身外之物並不重要,可是玉牌和默崽都在其中,這人看起來不近人情,或許前腳一走,後腳自己的包袱就被扔出門去,那時候再找可就難了。

“外邊帶進來的髒汙自然有專人處理,你進了這裏就安心做你自己的事。”

家裏的婢女連行李家當也不能留,這是哪裏的道理。

“這裏的婢女,自己的東西也不可以帶嗎?”

老仆冷哼一聲,“她們與你自是不同。”

大哥究竟帶自己來這裏是為了什麼,如果隻是做婢女為何又說自己和她們不一樣。

郭二對自己甚是關心,有什麼都不曾隱瞞,但也從未提過來萬柳山莊有其他的事,那隻能是大哥自作主張。

伏嶺山多藥草,又是藥仙門屬地,他們一行人這次來是為了護送一位小姐,藥仙門女修眾多,這裏大約是位女藥修的府邸。

藥修府邸,仆役閉口不言,大哥未曾向郭二提及,各處都顯示著詭異,莫不是讓自己去…試藥?

話本中說,藥修會有人像做人體實驗一樣,為常人所不為,找尋身體健康的幼童做藥人。

如果真是這樣…

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自己該如何逃脫?

心裏疑惑不停,但受製於人隻能先照她們說的做,走一步看一步。

虞懷舟認真記下過來的路線,這裏到處都是藥香味,各處都種的靈植靈草,有些藥草是極常見的毒草,其餘種類繁多但一路過來並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想來是相生相克,這府邸的主人藥理知識應該十分廣博。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候,進入與這裏格格不入的小院,院中三間木屋由木柱支撐,懸空地麵兩尺高。空地上種著兩片不知名草藥,花瓣開的肆意張揚,藥田旁邊的架子上皆是這種幹花。

屋子雖然大但卻簡樸清涼,比起府邸這裏更像是一處適合晾曬藥草的鄉村小院。

幾人徑直走進右側小屋,隻聽到一個女子聲音低啞的吩咐,“下去吧。”

仆役把虞懷舟扔進門便合門而去,虞懷舟俯趴在地上,聽見那女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女子說自己叫樞娘,戴著半臉麵具,像是燙傷傷口的嫩肉在麵具邊緣若隱若現,身形幹枯,穿著與虞懷舟相同樣式的衣服,露出衣服的脖領和雙手纏繞著黑色布條。

“來,”樞娘拉著虞懷舟,虞懷舟觸碰到黑色布條,濕漉漉、黏糊糊,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樞娘在房屋角落的書架上畫結施法,本應是浮空的地板打開,竟出現黝黑深長的地道。

二人進入地道,幹枯的右手在虞懷舟眼上輕撫,虞懷舟眼前景象一黑,什麼也看不見。

一路上她扣住虞懷舟右手脈搏不放,神經質的小聲呢喃,“妖靈軀,妖靈軀。”

這一路都安靜的過了頭,隻有輕微的水聲與不知何處吹來的冷風,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周圍,虞懷舟禁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一路跌跌撞撞,拐了三個彎,等進入一間小屋,虞懷舟才恢複了視力。

樞娘讓虞懷舟趴在屋側的竹床上,自己則去另一邊拿起紅色的石頭盒子分揀出許多藥草,再一一將他們放進石盅搗捶。

虞懷舟順服的俯在竹床上,趁著樞娘準備的時間,環顧四周觀察環境,屋內亮光都來自牆角的紫色花,除了剛進來的木門再沒有其他出口。

“嘶…嘶…”好似蟲鳴的聲音傳來,看見樞娘從牆壁暗格中拿出一個罐子,窸窸窣窣的爬行聲在寂靜的屋子裏清晰可聞,虞懷舟頓感大事不妙。

“樞娘,大哥說讓我來做小姐的婢女,這…這是何處?”

樞娘側過頭,並不明亮的紫光打在她的半張臉上,眼底古井無波,“婢女…是婢女,等…就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