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姝在當天的深夜醒來,宋珺竹靜靜的坐在陪護床上,眸色氤氳,見她醒來急忙上前拿著杯子遞給了她,喂了一口水。
“阿姨,慢一點。”
於姝麵色蒼白暗黃,看起來有些憔悴,她打量了四周,掀開被子就要起身“我怎麼在醫院,我不要住院。”
病房間的門被人打開,程念和周言洲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程念緊緊盯著病床上的女人,紅唇緊抿,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們剛剛去看望了出事的少年,交警和家屬都守在了急診室的門口,
交警來的時候特意調出了路麵的監控,確定這場車禍的肇事者正是騎機車的少年。
所幸,當時他當時後背無知覺隻是因為脊髓的麻痹,日後隻要注意注意即可。
宋珺竹慢慢走到了周言洲的身邊,跟他示意了一個眼神,兩人就離開了病房、
整個病房內,隻剩下了程念和於姝。
月色朦朧了一片,好像一張柔軟的網紗,遮住了這座城市內的的燈火霓虹。
程念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打量著於姝的容貌。
她變了,變得不再年輕貌美。
現在這個躺在她麵前的人,當年她曾經試圖尋找了很多年。
可是如今真的再見到麵了,卻忽然如鯁在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更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她抿了抿唇,放在裙子邊的手微微攥緊成了拳頭。
於姝望著坐在椅子上的程念,飽經風霜的臉龐上浮現了一絲愧疚,心髒微縮痛。
與程念不同的是,離開宜市後來到濱江的那幾年,她一直都在試圖打聽程念的動態,試圖去了解她的生活。
知道她成績優異,知道程文博再婚,知道她被電視台錄取進入了新聞部門。
她不是不知道,程念曾經一直在找她。
夜色彌漫,病房內的窗戶沒有關緊,有風從窗戶的縫隙裏吹進了屋內,空氣異常的沉默。
半晌之後,程念深吸了一口氣,繃著唇“您什麼時候知道我在那裏上班的。”
明明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明明骨子裏流淌著最親密的血液,可是彼此說話的語氣卻顯得那麼的生疏,生疏到連陌生人都不如。
於姝遲滯了好幾秒,粗啞著聲音“我那天在門口看見了你報道新聞的視頻。”
“我一直都留在宜市,從來沒有離開過。”
話音落下,程念感覺自己被人當頭揮了一棒,腦仁隱隱作痛。
她張了張唇,輕喃著開口問她“既然你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濱江,為什麼當初要走,為什麼不肯回來?”
為什麼?
病床上的女人啞口無言,她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程念心裏有些發酸,可是一直都在心中強忍著,頓了好幾秒,繼續輕聲問“您知不知道,當年我打了很多次您的號碼,可是您都沒有接過。”
“您知道一顆心,從期盼到失望落空的感覺嗎?”
程念的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暗淡,腦海裏卻浮現了起當時同學們私底下的嘲笑,想起她曾經在校門口投去羨慕的眼神。
從過往的記憶裏抽思回神,程念眼眶微紅,她望著麵前的女人,輕喃“我當初需要一個母親的時候,你毅然而然的丟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