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夏天，高高的菠蘿蜜樹上掛滿了半大不小的果實。橢圓的菠蘿蜜足有小冬瓜那般大小，垂吊在樹幹上讓人歡喜也令人擔憂，唯恐掉下來砸著人。人們多不敢從樹下經過，卻很欣賞這英豪的風姿。
此時的菠蘿蜜呈淺黃色，尚未成熟。再過一個月，它將長得更加巨大飽滿，香甜馥鬱的果實就可以供人享用。外來遊客看見如此碩大果實吊掛樹上嘖嘖稱奇，尋人打探並拍照留戀。
這一年正是程秉馳所在班級畢業十年之季，同學們籌劃舉辦畢業十年聚會。大家商議定在郭老師生日這一天，如此一舉兩得。而這一天恰逢S市世界青年運動會的開幕式。
此時的S市張燈結彩，喜氣盈溢，街道隨處可見世界各地遊客。晚間八點整，世界青年運動會將在S市體育館盛大開幕。這一屆的口號是：青春無畏，昂首向前！
這一天是非凡的一天，也是如常的一天。
清晨，一輛小轎車行駛在通往荔香灣的路上。開車的人帶著墨鏡，車內放著聒噪的流行樂，車飛馳向前，不斷左突右繞地超著車。
晴朗熱辣的天氣，很多人去荔香灣或更遠的海邊。沿途車輛濟濟。一輛輛旅遊大巴，一輛輛公交車，滿載著人群歡快地向前奔跑著。遊客們懷著喜悅爽逸的心情向聖地進發。
有一輛公交車上擠滿了少男少女，他們唱著畢業之歌，歌聲盈道隨風飄向遠方。那輛小轎車上的人被公交車上的熱鬧所吸引，與之並行。少年們唱完後集體鼓掌，隨之歡笑嬉鬧。有人尖叫：“荔香灣，我來了！”然後此起彼伏地歡叫著。那青春活力讓小轎車上的人想起很多年以前，那時他和他們一樣年輕，一樣激情，一樣憧憬。一切就像是昨天，可轉眼間已十年匆匆。
公交車與小轎車並行進入掌葉山隧道，光線由明媚變得昏黃，隧道幽靜且深邃。公交車上的少年們更是尖叫狂吼，歡呼山那邊即將迎來的大海。兩輛車並行奔逐，奮力駛過一段段隧道，努力向出口奔去。小轎車上的人想到了很多往事，思緒已飄向遠方。
“砰”的一聲刺耳巨響，小轎車撞在了隧道壁上翻了過來彈到了路中央。公交車緊急轉向製動，仍然將小轎車撞得滑行幾十米。小轎車底朝天，靜靜地躺在了隧道中，地上散落一片零部件，前方露出隧道出口的曙光。公交車也撞在了隧道壁上橫在了隧道中間。跟隨其後的車緊急刹車，七八輛車連環追尾。隧道裏頓時亂成一團，哭聲叫聲罵聲混成一片，焦躁抱怨憤恨氤氳整條道路。
一眼望去，無數車堵在了隧道裏，後麵排成了長龍……
傍晚，晚霞滿天，郭老師和程秉馳一群當年的學生徜徉江灘。大家撫今追昔，一片談笑風生怡道。
江灘楊柳依依，道路寬敞整潔。來到一塊開闊地，眾人駐足，望著大江兩岸美景。
時光荏苒，物換星移。十年前，郭老師和一位學生來這裏探討一個選擇；十年後，和一群學生來這裏相聚一次約定。那時江兩岸的樓也沒那麼多，也沒那麼高，船也沒那麼繁忙，而今，高樓林立比肩，百舸交織爭流。江上立了幾座飛架南北的大橋，橋麵車輛川流不息，橋中火車轟隆穿過。
程秉馳想起十年前在S市荔香灣，那是他們五人第一次去荔香灣。大家憧憬著十年後，並約定十年後在荔香灣相聚，可而今，七零八散，各自一方。程秉馳不由緊緊地抓住翁小羽的手。
項宏和田慧兩手五指交叉緊緊地攥著，身影和笑容融在同學中間。
望著滾滾江水，郭老師感慨萬千。人生這個階段每當麵對高山大川時便有“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之感，一些往事也隨之雜湧心頭。郭老師突然心潮澎湃，詩意湧動，片刻後說：“我突然有感而發想起一句對聯，看誰能幫我接下聯？上聯是‘大江長河，感歎古今流不盡’。”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程秉馳。
這年頭還有誰有這癖好，眾人知道郭老師退休後在家舞文弄墨，也不足為怪。程秉馳想了想說：“癡男怨女，悵惘中外寫不完！”“好！”一片混叫掌聲。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真聽清聽懂，反正聽上去是那麼回事兒，也就湊個趣。郭老師想了想，說：“好是好，但不對！句末‘流不盡’與‘寫不完’兩個‘不’字相重不相對。”程秉馳意識到了，又琢磨出一句，說：“芳春暮秋，悲歌天地生有涯！”“好！好！這個好！大氣！”郭老師叫道。其他人無話，僅他兩人獨樂。正待沉悶時，一人說：“張三李四，對話酸鹹該說完！”“哈哈哈”一陣哄堂大笑。大家尋聲向翁小羽望去。郭老師琢磨了一下，說：“嗯！這個對得也不賴！”又引來一陣笑聲。隨後郭老師說道：“近朱者赤啊！在大作家身邊耳濡目染也能出口成章，就像佛堂上的蜘蛛待久了也能成精！”“哈哈哈”又是一陣郎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