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隻聞裏間傳來的水聲。
半晌,忽有人輕輕敲門,一下一下,沉緩如同寺廟的鍾聲,靜靜擊打在人的心上。
毒劍斜瞥蓁蓁一眼,微微點頭。
明白是自己人,蓁蓁遂會意眨眼。
門開處,是熟悉親切的三人幫:文質彬彬年輕的醫者,尚帶稚氣的小童,恭謹在後手提醫箱的少年徒兒。
毒劍微笑拱手:“有勞了。”
年輕的醫者回禮,卻並未言語,隻在塌前坐下,為塌上二人號脈。隨後,他翻起二人眼皮查看,一麵吩咐道:“銀針。”
少年徒兒早已打開醫箱,忙取了一個朱紅錦袋遞過去。小童接過錦袋打開,雙手捧著伸到年輕人麵前。
纖長的手指撚起一根光閃閃的銀針,年輕人微微側頭,少年上前一步,他方不徐不疾道:“中衝。”
少年托起昏迷者左手,年輕人含笑點頭,捏住其中指根部,各插入一針,隨後又在百會穴、人中穴、衝門穴三穴各施一針。昏迷者雖未醒,卻似有感應,低哼了一聲。
蓁蓁自動避到裏間,盞茶功夫毒劍卻來叩門:“主人,時辰不早,請盡快離去。”
此時,夕陽已漸沉落,漫天晚霞紛飛,仿若綿延燃燒的大火。
外間兩個傷員依然未醒,蓁蓁接過他手中兩件長衣,眼尖的她發現,侍立的小童和少年,已換了兩件不同的外衣。
與毒劍相視一笑,蓁蓁複關上門,再開門時,她和魚兒儼然便成了隨醫而來的小童和少年。
魚兒神色低迷,擔憂地望著榻上的女子。
此時年輕的醫者來到裏間,為女子把脈後,細細查看其傷勢,給她的傷腿上藥後,重新進行了包紮。
“不妨事。”他說,“好好將養,三個月後便能恢複如初。”
魚兒鬆了口氣。
“主人,還是老規矩,外麵自會有人接應,屬下到此為止。”毒劍拱手相送,隨在身後殷殷囑咐,“這兒已成為目標,主人不可再來,而他們,亦將陸續離開這兒。”
最後這句才是重點。
信上既說傷者是魚兒和朵兒的親人,雖不知真假,但蓁蓁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安全活下來。
“孩子,”塌上的女子經魚兒一番擦洗,已不再駭人,相反,黧黑的麵色十分溫婉柔和,聽聞蓁蓁主仆即將離開,忍不住出聲相喚,一隻手竭力伸向魚兒,“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拿著。”
蓁蓁主仆回首,見她從手上一串瑩白的珍珠,泛著淡淡的溫潤光芒,
魚兒猶豫的目光望向蓁蓁。
“求……貴人讓她收下……”女人的聲音已然帶了哽咽的意味。
睨一眼魚兒,蓁蓁點頭:“既如此,便收下吧。”
眸中泛著隱憂的魚兒,默不作聲上前,女人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親自給她戴上。
此刻的魚兒,心內澎湃著無限期望,隻是不知該如何說起。女人黧黑的麵龐和善親切,令魚兒不由自主便想與之親近。
“來日方長。”蓁蓁輕拍魚兒肩膀安慰,眸光一轉,又落到毒劍臉上:“這幾個人,你務必保證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