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上,一襲白衣的蓁蓁站在一株老鬆下,指點著兩個小太監挖前年自釀的紅棗酒,聽到杵臼此言,心中驀然浮上一事,不由笑道:“九兄,是什麼風箏?你要先告訴我,我才好去瞧。”
天氣並不熱,可是大步流星走來的杵臼,卻自以為瀟灑地把蠶絲扇“噗噗”扇個不停:“三年過去,你的眼力勁不會沒長進吧?我紮隻老虎風箏非說是貓!說起來,我真是鬱悶,好歹你也是見過獸園內老虎的公女,虎貓不分,傳出去誰敢娶你?”
這不是顛倒黑白麼?蓁蓁心內暗暗哼了一聲。
三年前,九兄是親自動手做了一隻風箏,說是送她的禮物,要給她一個巨大驚喜。
果然是驚喜,一隻溫順的小貓風箏,除了尾巴太粗這點瑕疵外,倒是十分完美。
然而可惡的九兄卻說這是隻老虎風箏,逼著她承認。
怕他傷心,她隻得違心順著他。真真讓人哭笑不得。
如今卻倒打一耙,簡直是豈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蓁蓁的目光在蠶絲扇上一轉,心內瞬間有了主意。
她轉首對朵兒道:“你且在這兒瞧著點,一會兒挖出來,玉鳳院留下兩壇,晴兒帶人給母親送兩壇,歸兒給衛姬送兩壇,前幾日父君賞的幹棗,分一半給曹姬。”
安排好一切,她方帶了魚兒步下山來。
活潑潑站在杵臼麵前,她一把奪過他的蠶絲扇,翻來覆去瞅了片刻,撫著上麵幾朵鮮豔的紅梅道:“九兄,這把蠶絲扇扇麵不錯,”眼角餘光掃過洋洋自得的杵臼,細眉一挑,“茉莉花清雅脫俗,甚得我心。”
杵臼的眉頭陡然蹙起,氣惱地望著她,她卻訝異“喲”了一聲,把扇麵故意放到眼前細看,盯著那一行黑字驚道:“梅花香自苦寒來!九兄,這……是梅花呀?怎得瞧著像茉莉花?!”
“你……你……簡直是指鹿為馬,不可理喻!”
杵臼氣急,一把奪過蠶絲扇,冷冷瞪了她一眼,悶頭大步向外走去。
拽住杵臼的衣袖,蓁蓁隨在他身後,一麵走,一麵偷偷斜睨著他道:“九兄,別生氣嘛!蓁兒的本事還不是跟九兄學的?!”
“跟我學的?!”他餘怒未消,回身在蓁蓁額頭彈了個爆栗子,猶自半嗔半惱道,“我可從未將梅花認作茉莉花兒。”
“那是那是。都是蓁兒的錯。九兄想呀,蓁兒既然能將老虎能認作貓,梅花認作茉莉花……那也是……不在話下嘛!”
蓁蓁一副老實認錯的樣子,隻是杵臼的臉並未因此放晴,反而變黑了。
他一甩長袖,拂開蓁蓁的手,轉身向怡心湖而去:“長本事了,敢暗地裏罵我,哼!”
麵上如此惱怒,他的眼角,卻悄然浮上一絲笑意,蓁蓁敏銳地覺察到了,在他後麵不緊不慢跟著,翻了個白眼。
怡心園處在後宮東南麵,園正中有個碧水清清的大湖,名怡心湖,玉鳳堂內之水亦引自怡心湖。湖邊遍植柳樹,因年代久遠,棵棵似古樹,粗壯需幾人環抱。微風吹過,長長的柳枝輕拂湖水,別有一番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