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得白衣少女震驚地瞪大了藍眸,甚至忘記了躲避這些暗器。
她身後的婢女則大驚失色,一把攙住她的胳膊,急速退入身後的一間包廂內!
緊急時刻,車內的黑衣青年“刷”地一下扯落了車簾,黑色錦簾如地毯平平飛出,不左不右,恰恰落到劍與槍纏鬥的下方!
如風飄過一個如夢如幻般的黑影,那塊黑色錦簾不知何時已經四角卷起握在了他手中。
而他,隨後又如一縷黑煙,無聲無息彌漫到黑衣蒙麵人身後,食指在他背上輕點兩下,在蒙麵黑衣人的劍“當啷啷”落地之時,他已經穩穩坐在了馬車內。
隨著那長劍落地的,還有猝不及防被人點穴的蒙麵黑衣人。“砰”的一聲,當他仰麵朝天落到地上之時,他尚未反應過來,隻呆愣愣望著碧藍的天空。
護衛們圍了上來,七手八腳將他捆了個結實。馬車中的黑衣青年冷冷睨他一眼,衣袖一拂,道:“帶他回去!”
“是!”
馬蹄噠噠,一個護衛將那蒙麵人抱到自己馬前,另外三個護衛簇擁著他們離開了。
那輛馬車不緊不慢駛到宛城酒樓前,青年大步下了馬車,抬首向著二樓空空的欄杆處望了一眼,衣袖一甩背到身後,在夥計殷勤的招呼下,大步走進了酒樓大門。
此時,二樓東側的一間大廂房中,走出一個長相俊朗、舉手投足間如閑雲野鶴般的男子,他斜倚在紅木欄杆上,悠然自得地搖著一把絲綢折扇,向著迎麵行來的青年道:“忽兄的身手,甚是了得!大周朝各國間,能有這種身手的人,實是鳳毛麟角。”
漫漫鋪灑的夕陽中,青年那張冷峻的臉上,一雙黑眸格外明亮,他邁著一條大長腿,轉眼已經來到他身邊,緊抿的唇角挑起一絲笑紋:“謝夕姑讚,忽這兩下子,實不足道。不過是設了一計,讓那害人者入彀罷了!”
“忽兄過謙了!”悠閑地搖著一把霧繞青山絲綢扇,曹夕姑點點頭,旋身來到二樓西側的一間廂房,敲了敲門。
一個身材高挑的婢女開了門,見到曹夕姑,忙退到一側,施禮道:“太子,公子,請!”
小小的廂房內,白衣女子坐在幾前,陽光透過窗口,在幾上描畫出一幅淡淡的雲紋影子。她細細抿了一口酒,一雙水靈靈的藍眸轉向廂房門口,徐緩站了起來:“夕姑,今晚多虧你製造的宴請機會,才能擒到這狠辣的刺客!來,我敬你一杯!”
不徐不疾行到白衣女子麵前,曹夕姑躬身行了一禮,萬分歉意道:“得知十三公女遇刺,夕姑惶恐不安。
今晨聽侍衛告知,昨晚夕姑醉酒後,曾隨十三公女至湖心亭,胡攪蠻纏了一番,若非如此,說不定那刺客也不會跟去。說到底,是夕姑的錯,還請十三公女原諒!”
白衣少女主仆正是蓁蓁和魚兒,他這番話令蓁蓁想起醉酒後的他,竟是個浪蕩子的模樣,與平日的他可謂完全不同,不由心內暗笑。但他用“侍衛告知”四字,言明自己忘記了醉後的一切,把昨晚的尷尬全部化為烏有。
但他說刺客是因他去湖心亭而去,便有些可笑了。若刺客針對的是曹國太子,自會趁他在時出手,若他離開,也會繼續跟蹤他,豈有傻到待他走了才行刺的道理?!
而在宮宴上,血煞對鄭忽說出——幸而你未曾有把柄落到我手中,不然,你這條命休也!——之後,曾與陳佗有過瞬間不愉快的目光交流,當她望見變了臉色的陳佗時,她便已經想到,血煞的出現必與陳佗有緣故。
而據魚兒跟蹤太子免,卻無意中得到了陳佗的人與血煞的對話,則完全揭開了籠罩在她想法上麵的那層輕紗:佗叔父與血煞有約定,對於佗叔父提出的殺鄭忽的要求,血煞謹遵自己的本心,沒有理睬。由此,完全可以證明,當晚佗叔父的人,是最想暗殺鄭忽的人之一。
至於說之一,是刺客遺落的荷包裏錦帕上的五個字:歸時攜魂來!且不說這字跡陌生,這五個字裏暗含的意思,任是誰,也能瞧出,這必是異國之人的期盼!
想到這兒,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正要開口時,卻聽鄭忽沉磁的聲音道:“夕姑,此事與你無關!”
站在曹夕姑身後的鄭忽,從從容容在客幾前坐了,肅然道:“此事確是因我而起,初入陳國邊境,我的人曾遇過一次埋伏,但我已暗中先走,故他們未曾得手。這次在陳宮內刺殺,他們膽子夠肥,算是意料之內的意外。”
在鄭忽隨意自在坐下時,魚兒已經無聲無息來到了廂房外,並輕輕關上了房門。她知道,蓁蓁在此處廂房,實是在等鄭忽,她要親手把那個至關重要的物證交給他!
果然,廂房內,蓁蓁取出一個宮內常用的普通荷包,揚起手向鄭忽一拋,鄭忽優雅地伸手接住,修長的手指撐開荷包,錦帕飛出落在幾上,當他瞧清上麵的字時,忍不住發出了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