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圓滾滾的小虎卻不管這些,它不僅沒有生氣,而是蹬著小短腿兒,撒著歡兒親熱地撲了上來。
黑珍珠冷冷地瞪著它,倏然一退,小虎便趴下身子,從黑珍珠肚腹下慢悠悠爬了過去。
高冷淩厲的黑珍珠,終於繃不住,恢複了溫和友好的模樣,低頭在它背上拱了拱。
小虎立刻得寸進尺,一個大翻身仰麵朝天,蹬著四條小胖腿,憨憨地望著黑珍珠,好似在說:“來呀,來呀!”
晃悠著毛絨絨的尾巴,黑珍珠終於完全清醒了,愉快地“喵”了一聲,身子輕盈一躍便撲了上去,頓時,一黑一黃兩個圓滾滾的小身子,在地氈上開心撲騰成了一團。
在這個當空,朵兒回來了,她不僅帶人取了漁具,還貼心地帶了一把闊大的白錦遮陽傘。兩個小宮女舉著這把大傘,在蓁蓁身後一站,枝葉間漏下的陽光全部遮住,傘下的一方世界,風兒悠然,清涼異常。
湖裏的魚頗多,魚餌又是養在花盆裏的新鮮蚯蚓,僅僅一刻鍾的功夫,蓁蓁已經釣到三條魚:一條大鯽魚和兩條小一點兒的草魚。
一個眼睛狹長的小宮女半跪在地氈上,正拿了蚯蚓掛在魚鉤上,此刻笑道:“公女不費吹灰之力釣了這些魚,也算是馬到成功了!”
大鯽魚在桶裏不安分地拍打著木桶壁,不時發出“砰砰”的響聲。
兩條小草魚受了驚,在桶裏四處亂竄。
朵兒見大鯽魚鬧得歡,便又找來一個小桶,打算把兩條小草魚撈出來。
她那雙白皙的手伸入桶中,大魚覺察到異樣,越發撲騰個不休,小魚則十分驚覺,在水中一刻不停地竄來竄去。
忙活半天,朵兒愣是沒能撈起一條小魚。
此刻聽了小宮女的話,她站起身來道:“首戰告捷或者旗開得勝,也很貼切呀!”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自嘲笑道:“公女,奴婢這應該算什麼?瞎子點燈——白忙一場?”
此話一落,引得小宮女們“撲哧”一聲,皆忍不住笑了起來。
明亮的陽光照在湖麵上,如同均勻鋪灑了一層細金。蓁蓁把魚鉤拋出,笑睨著朵兒道:“好一個猴兒的嘴。”
小虎和黑珍珠兩個團子仍在嬉戲玩耍,黑珍珠故意用頭拱倒笨笨的小虎,然後得意地躍到一側,等著胖圓子小虎追上來。
此時,它正麵對著假山的方向,翻轉身來的小虎,則背對著假山。就在小虎開心地撒著歡兒跑向黑珍珠時,黑珍珠的眼神倏然暗沉了,柔軟的身子無聲無息一趴,隨即像一支離弦的箭,帶著淩厲的氣息飛奔向假山。
一個小宮女指著黑珍珠奔去的方向,低低驚叫道:“啊,好大一隻老鼠!”
小虎眼睜睜瞧著黑珍珠一閃而過,也樂顛顛地跟在它身後,向著假山跑去。
而此時,黑珍珠已經躍上假山不見了蹤跡。
“轟隆”一聲悶響,亮閃閃的陽光中,假山最頂端的那塊尖石滾落下來,但它受到下麵另一塊石頭的阻擋,並未落下去,而是半歪在那塊石頭上。
晃眼望去,竟仿佛是山頂長斜了,瞧著極不舒服。
湖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假山上!
小虎嚇了一跳,緊急之中,身不由主向後退了一步,它的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山頂!
黑珍珠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影蹤全無,連叫聲亦一絲不聞。
小虎在假山下等了片刻,不見黑珍珠出現,便失望地“啊嗚”起來。
它有些焦躁,也有些不安,於是邁著小短腿跑向假山。可是,它圓滾滾的身子很是笨拙,而山石崚嶒,好不容易攀上一步,尚未站穩,它笨拙的身子便從上麵翻滾下來。
“朵兒,隨我去瞧瞧。”
話未落下,人已躍起,風中飄揚的白衣像一朵盛開的白花,悠悠地落在了山頂尖石旁邊。
玉鳳院內的人,除了魚兒和朵兒,所有人皆未曾見過蓁蓁的輕功,此時,湖邊的小宮女們,包括晴兒和歸兒,都震在了原地,愣愣地望著那站在假山頂端,如仙女般飄然而立的蓁蓁!
豈止是這些宮人們,就是圓滾滾的小虎,亦是呆愣愣向著蓁蓁所在的方向,怔住了。
“喵——”一聲極其微弱的叫聲,鑽入蓁蓁耳內。
如此熟悉的貓叫,不是黑珍珠又是誰?蓁蓁輕巧躍下,仔細辨別著聲音的方向。
“黑珍珠,你在哪兒呢?快點出來!”她用柔和的聲音喚著,期望著那隻黑貓能夠聽懂她的話,再叫上幾聲。
“喵~喵~”回應來了,蓁蓁大喜,蹲下身子閉上眼睛,終於辨出了聲音來源——就在山頂原來的尖石落腳處。
她站起來,身體微微前傾,犀利地目光在此處掃了幾眼,隨後,十分不解地眯起了眼睛。
山頂原來的尖石落腳處,亦是她方才的站立處,平整得像極了地麵上鋪著的青石板。